的禮單,有小廝在旁邊將禮單登記在冊。
羅氏眼睛一亮,他們知道老夫人喜歡王羲之的字,鄭府的人更加知道,這幅字一定會被送到老夫人面前。
但眼見著眾人漸漸離開,羅氏又不能親自陪著冉顏去,讓冉美玉和冉韻兩個孩子去坐席位,就算是冉韻也不一定懂得其中規矩。
“讓阿韻陪你去吧,不過你們可要趕快些,別等宴開始才回來。”羅氏囑咐道。
西院到前院並不遠,走快些約莫只要來回只要一盞茶的時間。
冉韻熟悉路,便和冉顏兩個人步履匆匆地往前院去。
這個時候正是官員下朝,中午休息的時間,許多官員都趁著這個機會親自送禮前來,更有些人專程告假過來賀壽。冉顏和冉韻返回到前院的時候,便發現門口全部都是各色官服的朝臣,他們大約都是剛剛下朝,來不及換衣物,便匆匆趕來。
陡然間看見這麼多朝廷重臣,一向很架得住場子的冉韻都有些怯場,轉頭問冉顏道:“怎麼辦?”
“你在這裡等我。”冉顏什麼場面沒見過?不過是幾個高官罷了,好奇是有的,還不至於怯場。
冉韻點頭。
冉顏便從袖袋裡取出包好的禮物,徑直走到管家那裡,將東西橫在他面前,“這是兒送於老夫人的壽禮,請您代為轉交。”
那管家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硬朗,看起來像是習武之人,他在這裡收了一上午的禮單,卻還沒見過有娘子過來,還把禮物直接橫在他面前的。
頓了一下,他問道:“不知娘子可寫了禮單?”
冉顏道:“沒寫,但我的禮物不多,只有這一件,如需要禮單,請借我紙筆一用。”
這麼多朝廷重臣在場,管家見冉顏絲毫不懼,心裡也隱生出幾分欣賞,又見她氣度不俗,便令一旁小廝給她上紙筆。
冉顏把東西揣在兜裡,才躬身提筆寫了禮單。
那邊的朝臣也都注意到了這裡的情形,而剛剛進門不久的蕭頌,更是笑盈盈地看著她認真的模樣。
管家看冉顏如此寶貝手裡的東西,便湊過去看她寫的內容,當看清時,不禁驚訝出聲,“快雪時晴帖!”
“哪裡有‘快雪時晴帖’?”一聲蒼老略顯急切的聲音剛至,一襲灰袍便蹣跚而來。
義軍幕僚
冉顏將禮單寫好交給管家,才轉眼看向來人。
這是一名七十餘歲的老者,一身灰褐色的交領袍服掛在枯瘦的身上,外面披了一件淺灰色大氅,背部微微佝僂,拄著一根梨花木手杖,髮絲銀白稀落,在頭頂整齊地窩了一個髻,插著一根檀木簪。縱然已經步履蹣跚,但通身儒雅,令人一瞧便知道定然是個滿腹學識的老人。
“是馮承素馮先生的摹本。您是?”冉顏觀老者面色蒼白,鬆弛枯瘦的臉有微微浮腫,可見身體並不健康。
老者嘆了一聲,枯啞的聲音帶著老人那種特有的顫聲,“老朽姓虞。”
虞世南,冉顏腦海中立刻浮起這個名字。由此,她想到了那個在烈火中圓寂的懷隱,那是他的親侄兒。
虞世南一生極愛二王的字,每每得知哪裡有真跡,必想盡辦法借來觀閱,他本身對於書法的造詣亦已非凡,他的字帖也是世人爭相收藏的珍品,對於馮承素的摹本,自然是興趣不大。
“虞公,您怎麼親自來了!”鄭郎君從一幫朝臣寒暄中剛剛抽出身來,看見虞世南,滿臉詫異,旋即恭敬地拱手作揖。
虞世南頜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無需多禮,“李老夫人大壽,老朽怎能不來?”
老夫人的壽誕,有如此之多的朝廷重臣來賀,並非是因為鄭仁泰的關係。老夫人出身隴西李氏第七房,身世顯赫,隋末起義時也曾經參與政權,是平陽公主娘子軍中類似軍師幕僚一類的角色,其見識胸襟都非是一般娘子能比。
而且李老夫人又是個極重禮節的雅人,能作詩賦曲,棋藝精湛,所以無論文臣武將,都會賣她一些顏面。
虞世南在鄭郎君的攙扶下,走了兩步,忽然想到方才那個小娘子與自己對話時,一直都是不慌不忙的模樣,便回過頭來,見她正靜靜地目送自己離開,不禁問道:“你是哪家娘子?”
虞世南的聲音不大,卻引起了一干朝臣的注意。眾人原本對一個小娘子並不是特別關注,縱然沉穩些、好看些,也不至於令這些經歷大風大浪的朝廷重臣另眼相待,但虞世南性子沉靜寡慾,居然關心起這種事情,就由不得他們不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