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跟著侍女快步於定北侯府穿梭。
嚴格來說,這是他第二次於侯府中游逛,只不過這一次他的心思不在四周的風景。
很快。
遠處便出現一處開闊的別院。
兩人繞到別院側面。
一輛裝飾華貴的車輦已經在靜候。
沈翊眼尖,恰看到一襲鵝黃流仙長裙的夏傾辭在丫鬟的陪同下,登上了車輦。
簾帷落下。
前方領路的侍女緊走幾步,脆生生喊道:
“公主,陳少俠到了。”
方要啟動的車輦又停頓了下來,彷彿在等著沈翊走近。
沈翊有一種陌生感。
彷彿前一秒還在嬉笑的朋友,搖身一變成為了高不可攀的人物。
他依著侍女的眼色,拱手恭敬道:
“陳留,拜見公主殿下。”
馬車中,夏傾辭的聲音隔著簾帷傳來:
“陳少俠,傾辭傷勢未愈,再加上男女有別,便不下車相見了。”
“傾辭今日進宮,不甚惶恐。”
可否請陳少俠送我一段?”
夏傾辭的話依舊很客氣,但是卻透著一種飄渺和疏離,讓人摸不透情緒。
沈翊咧嘴一笑:
“自無不可!”
馬車隆隆,車窗的簾帷輕輕拉起,夏傾辭那一張清麗至極,又柔弱無比的面龐,如故。
“少俠,有何物什要送我。”
沈翊微微一笑,邁步跟著隆隆而行的馬車,保持並行的速度:
“你可還記得東極鎮泥人巷的鄰居。”
“他家有一男娃,名叫小虎。”
“他小時候與你很親近,當時你被綁走,還是他給我們提供了線索。”
沈翊從懷裡掏出一個頗為粗糙的木刻,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個人影模樣的全身木雕。
只不過那雕工實在是乏善可陳。
“這是他刻的,雕的是你。”
“他說如果我找到你,便將這木雕給你,留個紀念。”
夏傾辭從視窗探出纖細白皙的玉臂,將沈翊手上的木雕拿在手中,輕輕摩挲。
“小虎,我記得。”
“很可愛的孩子。”
“謝謝你陳少俠,帶給我如此有意義的禮物。”
沈翊頓了頓,以傳音入密之術說道:
“所以,真正的柳傾辭在哪兒。”
“她還活著嗎?”
沈翊明顯覺察到馬車裡的人微微一僵,“夏傾辭”從窗戶探身出來。
沒有開口。
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疑惑地望著沈翊。
沈翊順著馬車前路遙遙望去。
侯府的大門已經在望。
沈翊繼續傳音道:
“你們早知道柳傾辭是公主的身份。”
“當初在安遠鎮,你們根本就是故意被定北侯府圍堵,藉機完成你們狸貓換太子的計劃。”
“為了不被我們識出破綻。”
你讓狂獅將你擊傷,藉著療傷的由頭,便可對我們閉門不見,直到順利進宮。”
“若非你覺得我可能掌握著某些對你不利的遺物,恐怕也不會見我吧。”
夏傾辭沉默不語,只是已經將身子探回,正襟危坐。沈翊繼續說道:
“我其實對誰當公主並不在意。”
“我只是覺得柳傾辭身在局中,不該死得這麼糊里糊塗,順便說一句……”
“泥人巷鄰居家的孩子並不叫小虎,而是叫狗娃,這木雕也不是他雕的,他根本不會動刀。”
“而是我雕的。”
“如此,你還要強撐嗎?”
“無生聖女,顧子桑。”
沈翊最後一字一句地密傳出那三個音節,一身氣勢節節攀升,竟是透出如刀般的鋒銳之意。
寂靜的氛圍,有些壓抑。
撲哧。
一聲輕笑突然響起。
竟似化為一股無形之力插入沈翊的刀勢,令他的氣勢冰雪消融。
“沈公子,你這雕工也不怎麼樣嘛……”
顧子桑以密傳回應。
便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柳姑娘如此美人,果真是牽動英雄心,得以讓沈公子如此掛念。”
沈翊不言,他知道顧子桑既然開口。
便是選擇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