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上那匹黑馬,咱們趕緊走!”
橫肉喇嘛厲聲道。
兩個喇嘛聞言,動身撲進側院。
一把扯住馬韁就往外拉。
烏雲踏雪雖然頗有靈性,但又怎是兩個五大三粗的莽漢的對手。
奈何它連聲嘶鳴四蹄並舉。
卻抵不住韁繩上湧來的沛然大力,掙扎幾何便不得不屈從,被兩人拉出側院。
張老伯看在眼中。
本能覺得有些不對勁。
即便動手的是天王廟來的佛爺,但那畢竟是沈翊兩人的馬匹,如今被喇嘛們強徵。
這是強取豪奪,是強盜。
這不合情理。
以上這些話,並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他一生活在供養佛陀的信念裡。
本不會對喇嘛佛爺生出任何懷疑。
這些話,是他聽來的。
然後不知何時在他而心底生根發芽,如今倒有些開花結果的蠢蠢之勢。
以至於,
張老伯都下意識想開口阻止。
卻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婦人朝他的胳膊狠狠地扭了一把,低聲罵道:
“你還想得罪佛爺是不!”
“咱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老伯遂訥訥於言。
終究是沒有說話,只是呆滯地目送著,三個喇嘛牽著黑馬,匆匆離去。
他隱隱覺得心中有一根弦越繃越緊。
忽然,他恍然道:
“羅剎,羅剎來了……”
他的那些生根發芽的悖逆念頭,就是羅剎種下的,他們不僅在張老伯的心裡播種。
方圓百里,羅剎活動的地界。
皆在傳蕩著人人平等,眾生無別的悖逆之理,羅剎們說,這也是,
佛。
……
夜風呼嘯。
三名喇嘛牽著黑馬,疾奔向村口,與此來的其他幾位喇嘛匯合,共計八人。
此外,天王廟還派了十三名手持梢棍,身形挺拔壯碩的武僧,是謂佛兵。
佛兵之首,是一位身披赤金輕甲,手持降魔寶杵的佛將,修為臻至先天。
這對於東鄉村這種偏僻窮困的小村落,已經算是金剛降世,活佛再臨了。
若非為了抵抗越來越囂張的羅剎。
他們這些喇嘛來這窮鄉僻壤收捐,本是不需要帶人護持的。
“羅剎呢?!”
橫肉喇嘛急急問道。
“有村民看到從東面來的!”
“那咱們往西面去!”
橫肉喇嘛當即斷言。
他作為掌事僧。
速速點過其他人的收穫。
然後,眾人便急急上路。
不他的出所料。
除了他們三個意外得到的烏雲踏雪,其他人無非收了些許米麵,或蔬果。
不值一提。
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避免和羅剎撞上,畢竟只要將烏雲踏雪賣個好價。
他此次出來就是大功一件。
何必與人搏命。
一行人皆是有小昭寺的傳承武道在身,練武內功也都是入了門道的。
疾行起來,腳步踏地。
聲音隆隆作響,宛如地底悶雷。
速度更是飛快,不慢於尋常奔馬疾走。
只是幾息功夫。
一行人便從村東奔至村西的村口。
嘩啦一聲,衣袂獵獵。
為首的橫肉喇嘛驟然急停。
只因他看到前方影影綽綽,有一行騎兵宛如一道城牆橫亙於前,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是羅剎精騎!”
蹄踏聲嗒嗒而響。
眾騎挺近,似是從黑暗中緩緩走出,共有三十幾騎,皆身披暗紅近黑的勁裝。
頭戴羅剎面具!
為首者。
更是披著一身暗紅輕甲,羅剎面具別殊異,更顯猙獰,他手中還拎著一根降魔杵。
整體的形象看去。
竟是與喇嘛一方的佛將極為相似。
只不過二者輕甲。
一個是赤金,一個是暗紅。
羅剎將領多戴了一層鬼面。
僅此而已。
橫肉喇嘛剎那驚懼,他下意識後退幾步,轉頭向身旁護持的佛將看去。
“擋,擋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