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夜雨的劍光如雪,冷冽冰寒。
但他的心情卻是複雜如麻。
若說他此前與赫連山放對,是為了樓蘭的寶藏,是為了完成掌印大監的任務。
然而,如今沈翊踏身而出。
從赫連山的刀下救他性命,卻讓向夜雨的心中有了不一樣的觸動。
沈翊之所為,自然不是因為兩人有交情,相反,江湖和東廠往往對立而仇視。
沈翊出手的理由。
只可能是一個。
那便是立場。
在這一刻,沈翊和向夜雨的立場一致無二,他們都生是大夏之人。
面對赫連山。
便是共抗蠻夷。
噗!
森寒的玄陰劍氣將赫連山的手臂割得鮮血淋漓,卻仍是被他護住了脖頸要害。
“大夏的娘娘腔!”
“下次沒那麼好運!”
赫連山仍在叫囂,手中巨刀戮力暴起一團刀影橫掃八方,將向夜雨震盪開來。
面對赫連山的挑釁。
向夜雨眼眸中閃爍冰冷的殺意。
他的身形於空中閃動,再度揚起重重劍影,直襲擊赫連山的後背。
他雖然手上動作不慢。
心思卻依舊在轉。
他忽然意識到,這一次想殺赫連山的心,好像不再事關純粹的利益。
而是,
涉及某種意氣之爭。
或者說,是那北境拒北關一直宣揚的,虛無縹緲的民族大義。
向夜雨此前對這種觀念不以為意,甚至嗤之以鼻,那是因為他從未經歷。
他想象不到,為了一句口號,便能和北莽蠻子捨身拼命,究竟是種什麼心境。
然而現在他卻有些懂了。
他的玄陰劍意是冷的,如冰如寒,但是體內的血液卻是滾燙,充滿熱意。
赫連山怒吼聲傳入耳中。
揮刀便是磅礴刀氣橫空砸來。
向夜雨揮劍迎向,玄陰劍氣連綿不絕,密如急雨,瞬息將刀氣洞穿擊潰。
然而赫連山那狂絕霸道的氣勁餘波卻是如海潮擴散,讓向夜雨剛剛捱了活屍一掌的傷勢有崩散的跡象。
赫連山的嗜血狂意。
卻是讓向夜雨胸中熱氣愈發滾燙如火。
他繼續挺劍而進。
劍光徑直撞向那巨刃刀鋒。
冥冥之中,似乎有種執拗的意氣,似在提醒著他,即便他們身有殘缺……
即便他們被罵走狗,閹人,娘娘腔。
但此時此刻,他依舊有不輸北境將士的堅持和一腔熱血!
“北蠻野人!”
“今天我一定讓你死在這裡!”
向夜雨渾身激盪著玄陰劍氣,與赫連山纏鬥一處,生死以決!
沈翊自是也沒閒著。
向夜雨和赫連山本是勢均力敵,但他受了活屍一掌,傷到肺腑,便是弱了一籌。
高手對決。
這一籌之差。
往往便是生死差別。
再加上赫連山一身嗜血狂意,受傷越多,越打越瘋,速度,力量,罡氣反倒愈發增強。
向夜雨與之此消彼長。
若非沈翊從旁幫襯,與向夜雨一前一後,交替進攻,向夜雨恐怕早已被赫連山那地圖炮般的氣勁狂潮震得傷勢加劇,以及門板一樣的巨刃砸倒在地。
此時此刻。
沈翊、向夜雨對戰赫連山和喇嘛們圍攻活屍,分別形成了兩處主戰場。
清風、李嘯天和越來越多湧入的東廠和北莽蠻子,則是在大殿各處亂戰一團。
也幸虧這地底的樓蘭王宮開闊寬敞,眾人能施展的開。
否則氣勁碰撞波及之下,整座地底宮殿恐怕支撐不了多久,就會轟然塌陷。
戰局最激烈的。
還是沈翊和向夜雨這一邊。
兩人好似一青一白兩道疾影,圍繞赫連山疾旋而轉,所過之處,刀氣縱橫劍影婆娑。
而赫連山亦是無愧人榜在列。
但見其雙手持巨刀,疾揮若掄山蹈海,他不與兩人拼刀招技法,而是慣以真罡真力強壓之。
巨刀一揮,便宛如駭浪傾覆,讓人只能強行破之,無法透過身法躲閃。
沈翊不得不讚嘆。
赫連山這人雖然發狂起來像野獸一樣,但確實有著十分機敏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