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思索片刻,瞭然於心。
白帝何去,多思無益。
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哪怕真有天地大劫,還有個子高的和天下人來共擔。
無需自己杞人憂天。
沈翊便問出第三個問題,這個問題比較關係自身實際,他沉吟片刻道:
“晚輩一介散修,修行進境雖快,但一路走來,其實全賴江湖前輩指點關竅。”
“吾得定北侯謝家麒麟指點,踏入先天,後在天心寺潛心磨礪鞏固,又經卓凌風前輩和多位外罡高手切磋,始成外罡,一路而來多番惡戰,晚輩自覺外罡鞏固,漸有圓滿之意。”
“在座的都是前輩,晚輩想問……”
“宗師之路,何去何從?”
眾人皆是微微一愣,旋即襄王朗聲大笑:
“還道沈小兄弟會繼續先天下之憂而憂,這下終於問到自己身上了。”
沈翊哂笑道:
“比不得諸位家學淵源,也沒那許多天下大義,只是剛剛和那天魔傳人做過一場。”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矣。”
司徒玄嘿嘿一笑:
“我就看你小子一慣是機敏的,幸好你心性頗正,不然以後又多了一個天魔傳人!”
沈翊臉上的笑容一僵。
這老前輩還真是烏鴉嘴。
陳靜年見眾人打趣過後,方開口正色道:
“沈翊小友,我雖然修為平平,倒也算得上見多識廣,我便給你講講這,宗師之道。”
沈翊啞然。
讀書人就是謙虛,大宗師修為都平平的話,那芸芸武者將如何自處。
“請三城主指教。”
沈翊拱手,同時朝著走神的阿月叮囑了一句:“一起認真聽聽。”
阿月噢了一聲。
用手指努力撐了撐眼睛:
“我準備好咯。”
陳靜年笑了笑:
“我儘量不囉嗦。”
“開宗明義,宗師之道。”
“旨不在法,而在意。”
“沈翊小友當知,宗師與先天外罡之別,乃是精氣神內煉外顯,凝為武道真意。”
“而後以意為引,內貫真罡氣海,外接自然天地,使一招一式,皆能意氣合一。”
“若在此基礎,能以真意引動天地為助力,便是能超脫宗師,踏入大宗師之境。”
沈翊恍然,若撥雲見日。
陳靜年微微一頓,繼續道:
“江湖之上的不少宗門名流世家,皆有宗師法門傳承,其中關於煉意的門道,更不乏詳細記述,我白帝城也不例外,不過,卻都大同小異。”
沈翊疑惑。
世上武道,千般法門,竟都殊途同歸?
陳靜年微微一笑:
“只因這武道真意的凝鍊,一言以蔽之,便是在以真氣凝罡的基礎上,勾連精氣神。”
“讓武道意志具象成真意,這說來簡單,但其最關鍵,還是存乎武者一心。”
“王者,威壓四海。”
陳靜年指了指襄王。
“道者,逍遙灑脫。”
這是指司徒玄。
“儒者……”
陳靜年微微一頓,笑了笑:
“所求便是,浩然長存。”
沈翊若有所悟,所以宗師之道,沒有特殊的功法訣竅,若能在凝氣化罡的基礎上,進一步凝鍊真意,便算是踏入了宗師。
陳靜年繼續道:
“路子都大差不差。”
“但是武者的個人心性,武學稟賦、自身境遇、精神意志皆是各有不同。”
“故而武道真意亦是千差萬別,不僅同真氣一樣有生克明滅之道,更有根基堅牢之別。”
這便是宗師與宗師之間差距的由來。
陳靜年的目光落在商子羽的身上,侃侃而道:
“例如子羽,他本是傳承大哥的一身絕學。武道真意凝鍊亦是承繼大哥的道,孤高者,天地執掌。”
“只是子羽的性格與大哥不同,如今是既無法明悟大哥的武道真意,又未能悟出自己的真意,反倒陷入其中。”
“真對上強敵,反倒是發揮不出來。”
顯然,陳靜年說的正是商子羽身為白帝傳人,卻與天魔傳人相差甚遠這件事。
商子羽神情有些默然。
顯然是,成也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