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另一處燈籠也開始了忽明忽暗,彷彿時刻會成為怪物新的養料。
南沙怎會不知怪物此時在積蓄力量,恐怕也便是她的心魔,以她的不甘和遺憾為食,待到養成,便會將她吞噬殆盡。
她急忙奔向身邊最近的燈籠,拽住雙腿便想把人皮燈籠摘下來,那薄如蟬翼的皮囊卻十分結實,充滿韌性,南沙用了全身的力氣和重量都無法將它扯下。
紅光還在源源不斷流入怪物體內,南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翻看燈籠上的文字。
【他與別的女子嬉笑打鬧,是不是不愛我了?難怪近日待我冷淡。】
南沙自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前世的丈夫,但如今讀起這樣困擾曾經的自己的文字,心中只剩好笑。
自古人只要沾了情,便不自覺將什麼理智、清醒、獨立都丟到了一邊,心中只有那個人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一點點小事也能被放大成擾亂心緒的困擾。
“這沒什麼的。”南沙喃喃道,像是在安慰眼前流著淚的自己。
但人皮燈籠還是紋絲未動,掛著淚的臉旋轉了幾圈,依舊是無動於衷。
紅光閃了幾下,留給南沙的時間不多了。
心中著急,南沙手上也不自覺多了幾分力道,像是安慰著同門中因為失戀而糾結的姐妹,南沙又說道:“別想了,他和別人說話也很正常。”
依舊沒有回應。
“那就讓他去死啊!你在內耗什麼!”南沙心頭燃起一股無名火。每次做完別人的情緒垃圾桶,人家小情侶又甜甜蜜蜜的和好了,只剩自己聽了一肚子抱怨的憋屈感湧上心頭。
人皮燈籠愣了愣,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人甚至無法共情曾經的自己。南沙自嘲地笑了笑,原來自己當初也是這樣的庸人自擾,在旁人眼中微末大小的小事,卻始終沒有勇氣罵醒自己。
知道了如何打斷怪物蓄力的法門,南沙的工作自然順暢了許多。
甚至她看到有些燈籠上的文字,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實在是微末大小的事情,居然也能成為她人生中銘心刻骨的遺憾——而那種放不下的執念,早已隨著歲月煙消雲散,她已經不記得事件中的人、事、還有當初那種感覺了。
她一路向前,越來越多的燈籠掉落在地,供給怪物的紅光也逐漸消失。
直到南沙停在了一個體量最大的燈籠面前。
【這世道,對女子不公。】
南沙愣住了,她騙不了自己。
眼前不受控制地閃過一幕幕畫面:女人們悲傷哭泣,卻又不得不屈服於現實的臉;受了不公平待遇,還是要忍著噁心陪著笑臉,只為在夾縫中求得一絲生存空間......或者說就論眼前,上位者為了拉攏部下,便能隨意殺害侍女。
何論公平?
甚至即便是他們修道者,也難逃同一件事,男女待遇天差地別的魔咒。
在她不知如何開啟心結的時候,面前燈籠閃了閃,一道紅光直衝雲霄,鑽進了怪物身體。
怪物的觸角落下地面,引發了一場沉重的地震;隨即它晃了晃,龐大的身軀站起,遮住了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