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東和陳望西一前一後出的門,但並沒有走同一條路。
離家之後,陳望東的第一站就去了上海。
這時候的上海,十里洋場,燈紅酒綠,人們在奢華的舞廳和餐廳中盡情享受。
南京路上車水馬龍,百貨大樓林立,櫥窗裡陳列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精美商品。
外灘的萬國建築群在黃浦江畔熠熠生輝,各國銀行與商行匯聚於此,彰顯著金融之都的非凡魅力。
初來乍到的陳望東被上海的熱鬧景象所吸引,很快十兩銀子就花差不多了。
他往家裡發電報想要點錢,為此不惜和封建古板的母親說好話。
在他看來,在上海的地界上,生意十分好做。
若是陳家來上海發展,肯定能大有作為。
可惜母親別說支援他的想法,甚至連錢都一毛沒有。
陳望南倒是第一時間就把電報的內容告知了顧拾酒。
可惜顧拾酒當時正在吃飯:聽不懂,就當沒聽過。
陳望東沒幾天就過上了捉襟見肘的日子。
大酒店住不起,只能睡簡陋的旅店。
旅店的房間狹小潮溼,床鋪也硬邦邦的,讓人難以入眠。
陳望東這次決定再不向母親低頭,為了解決生計問題,他開始找工作。
只是從小養尊處優,從未做過體力活,陳望東根本做不了繁重的工作。
於是他嘗試去應聘一些文職工作,但因為沒有任何工作經驗,又缺乏學歷證明,屢屢碰壁。
隨著口袋裡的錢越來越少,陳望東對於崗位的要求也越來越低。
後來一家商鋪留他做了文員。
陳望東覺得自己曾經是大商人的少東家,肯定比商鋪老闆更會做生意。
結果他的提議統統被否決不說,老闆沒多久還把他趕了出來,說他不好好幹活,好高騖遠。
陳望東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工作,眼看就要餓死,只能去碼頭當搬運工。
一天下來掙幾個銅板,飢餓成為他的常客。
曾經的山珍海味變成了如今硬邦邦的饅頭和涼水。
有時候,甚至連饅頭都吃不上,只能餓著肚子在街頭徘徊。
偶然中,陳望東看到工廠的招工啟事,條件非常寬鬆,基本上是個男的就能進。
他喜出望外,連忙前去應聘,並順利被選上。
陳望東本以為這是一個新的開始,卻沒想到等待他的是更加艱苦的生活。
工廠裡的環境惡劣,機器的轟鳴聲震耳欲聾,空氣中瀰漫著灰塵和刺鼻的氣味。
他每天要工作十幾個小時,學習各種複雜的操作技能。
師傅們的要求很嚴格,稍有差錯就會被體罰。
陳望東的手上磨出厚厚的繭子,身上也佈滿傷痕。
有時候他回想起從前的日子,只覺得恍如隔世。
只是工廠裡的收入非常微薄,他由於操作不熟練還倒欠廠裡的錢,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
陳望東後悔地要命。
早知道說什麼也不出來了,好好過日子不好麼。
為什麼要和母親慪氣呢。
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他只能在血汗工廠裡熬日子,期待攢夠回家的路費。
陳望西比他過得稍微好一點,主要原因可能是他沒去上海這種高消費的地方。
問題是他身上只有一兩銀子。
比起從小就註定要繼承家業的陳望東,他倒是更會打算一些。
離開家之後他沒大吃大喝,去了附近的一座城市找了個餐館做賬房。
每天早起晚睡,店裡忙碌的時候還要兼職跑堂的,為客人端茶倒水、打掃衛生。
老闆非常苛刻,經常對他發脾氣,還剋扣他工資。
一開始陳望西的少爺脾氣還在,一個不高興就不幹了。
直到他得罪了城裡不少老闆,沒有人再願意聘用他。
幾周找不到工作之後,陳望西決定離開這座城市,往更遠一點的地方去。
但在出城的路上,他被騙子騙走了所剩無幾的錢財。
身無分文的陳望西陷入絕境,只能在街頭流浪。
這時候他也不想著和母親決裂了,打算沿路乞討回家。
只能說陳望西把現實想得太好了。
像他這種十八九歲,看起來細皮嫩肉的年輕人,獨身走在路上是非常危險的。
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