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理解婆婆的心情,聲如溫玉道:
“母親莫要哭,您還得琢磨琢磨,明日挑哪些丫頭送給妹妹呢,我問過周嬤嬤,她身邊的石蜜和巧荷,一個擅梳妝管事,一個擅灶房廚藝,都是有能耐的丫頭呢。”
果然,榮氏一聽兒媳這麼說,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她眉頭微蹙道:
“雅兒說的有道理,我得回去將丫頭們傳過來問話,可不能讓乖囡挑些歪瓜裂棗去。”
看著父母相攜離開,方其正與孫馥雅相視一笑,方其正感慨道:“妹妹找回來了,娘就好似重新活過來一般,若是還沒有找到她,只怕娘身體撐不了幾年。”
孫馥雅又何嘗不知這事,她壓低聲音道:“匡家那小子倒是做了件好事,你們一路同行,瞧著他為人可還滿意?”
方其正擁著妻子往院裡走去,他眉頭緊皺,不大情願道:“匡承瑞能耐不小,一身本事比我想的還要厲害,為人處世端方穩重,是有些城府在身上的,此行只怕爹也對他刮目相看了。”
孫馥雅沉聲道:“如此說來,倒也算的上是良配了,他可有著急娶妹妹過門?”
方其正搖搖頭,坦言道:“他很是識趣,沒有主動往妹妹跟前湊,也未說過不著邊際的話。”
孫馥雅沉思了片刻,淡聲道:“匡家門第雖低,匡老爺子卻是精明人,雖還有個肩挑的二房,但匡承瑞母親卻是個老實的,他本人若是有能耐,倒可以考慮一二。”
方其正不樂意道:“我妹妹生來就該享福的,何苦要陪他遭罪,他個武夫哪知道心疼人,這事不提也罷。”
孫馥雅好笑道:“你當姻緣是那麼容易成就的麼?外表光鮮,內裡不堪入目的男人數不勝數,嫁人過日子最重要的還得看人是否有擔當,妹妹多留兩年也無妨,咱們可以慢慢尋摸。”
方其正臉色好轉道:“是這個理兒,咱們家不急,慢慢挑選也是應該的,你與母親私下裡也多留意些,若有合適的人選,可先探探底。”
孫馥雅微微頷首,她輕聲道:“妹妹是個懂事的,她的事我會放在心上,匡家那邊你也不要做的太過分,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方其正笑道:“你放心吧,我不是沒腦子的蠢貨,不說了,先去看碩哥兒,臭小子今日不知有沒有淘氣。”
說起兒子,孫馥雅不自覺露出笑容來,她嗔怪道:“你莫要逗弄他,他才多大點的人,弄哭了你自己哄。”
方其正理直氣壯道:“他也就這會兒能哄著玩,再大點就精明瞭,我有分寸,你莫要大驚小怪。”
孫馥雅很是無奈,這父子倆見不得離不得,待會兒哭了讓他自己哄。
夏裡回了翠華庭卸下一身的疲憊,雖然族中親眷待她和善,可到底還是要應酬,難免身心勞累,石蜜邊幫她卸下發髻上的釵環邊輕聲詢問道:“姑娘,族中長輩送的這些見面禮,要如何處置?”
此刻周嬤嬤不在,屋內只有她們三人,夏裡沉吟道:
“待會兒便將這些東西收進箱隴裡,明兒登記造冊後,再重新歸置,鑰匙就由你來收著。”
巧荷頗為贊同道:“石蜜姐姐做這些最合適,等來了新的丫鬟,咱們還是以她為首。”
石蜜能得重用自是高興的,她遲疑道:“那周嬤嬤怎麼辦?”
夏裡按揉著被壓疼的頭皮,淡聲道:“周嬤嬤繼續當掌事嬤嬤,底下丫鬟也得有個年長的鎮住她們,你們只管敬著便是。”
三人相處的還算和睦,只是周嬤嬤年歲大了,夏裡好些事都不吩咐她做,由她管著翠華庭的丫頭倒也不錯。
夏裡洗漱好便上床歇著,她雖是第一次躺在這床榻上,卻沒有任何不適,躺下後不一會兒便睡著了,睡夢中還看到了原身兒時的記憶。
她看見了父母兄長如何的疼寵她,不僅有穿不完的漂亮衣裳和吃不完的零嘴,每日還被爹抱在懷裡四處溜達,娘也是那麼的溫柔慈愛,她好似掉進了福窩窩,夏裡有一刻甚至不願醒過來。
直到夢見燈會那日,她被拐子捂住口鼻擄走,一場高熱帶走原身,剎那間,小小的方幼儀好似分離了出來,她就那般定定看著夏裡,聲音嬌軟道:“你要替我好好孝敬爹孃,好好過完這一輩子!”
夏裡下意識道:“我可以把身體還給你,你自己來孝順他們。”
小小的方幼儀搖了搖頭,她神情哀傷道:“回不去了,是我懦弱無能不敢面對現實,你替我熬過了所有的苦難,往後的幸福也該是你的……”
夏裡沉聲道:“沒有關係,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