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吳婆子死的那口井已經被填起來了,想必老太太覺得膈應。
驕陽似火,花兒也開的熱烈,夏裡琢磨著用繡線做些絨花髮飾戴,她頭上光溜溜的,並無頭飾點綴,戴些秀氣小巧的絨花,應是不打眼。
她正琢磨花樣子,忽聽得身後有人喚她,謝嬤嬤站在臺階上朝她招手,夏裡表情微斂,忙小跑過去,正色道:“阿嬤,可是有事吩咐?”
謝嬤嬤微微頷首,她壓低聲音,語速極快道:
“大太太帶著大姑娘來請罪,老太太吩咐讓二太太過來回話,你趕快去跑個腿兒。”
夏裡應聲道:“我這便去,阿嬤放心。”
三等丫頭跑腿傳話乃是常事,府中各院大致方位她都清楚,二房的春山居就在樂壽堂東側,步行一刻鐘便到,夏裡怕耽誤正事兒,一路小跑過去。
到了春山居門口,夏裡先將氣喘勻,而後挺直脊背對著門僕道:“奴婢乃樂壽堂丫鬟,奉老太太命傳二太太過去回話。”
那婆子不敢耽擱,示意夏裡稍候,她轉身進院裡傳話,等了片刻功夫婆子方才出來,她朝夏裡客氣道:“姑娘請進,我們太太有幾句話要問。”
夏裡早有心理準備,她不緊不慢跟著婆子進去,甫一入內便見窗下的紫檀石榴紋羅漢床上,二太太身著芙蓉梅花紋紗羅半臂,姿態放鬆的坐著。
夏裡低眉斂目,規規矩矩福身行禮,二太太羅氏先是仔細打量她兩眼,聲音軟綿道:
“瞧著倒是眼生,你是樂壽堂哪個丫頭?”
夏裡恭敬道:“回二太太話,婢子夏裡,是謝嬤嬤前不久採買回府的。”
羅氏低低笑出聲道:“原是謝嬤嬤挑選的,她老人家眼光毒,挑的人必不會差,不知老太太傳我過去所為何事?”
夏裡抿了抿嘴唇,斟酌道:“婢子在外間伺候,不知內情,阿嬤只說大太太帶著大姑娘去了,有些事要問二太太。”
羅氏眼眸幽深,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她站起身道:
“既是這樣,那便不能耽擱時間,咱們這便走。”
夏裡鬆口氣,忙退後避讓,羅氏帶著丫鬟僕婦走在前邊,夏裡跟在後面。
羅氏身旁的嬤嬤走到夏裡身邊,遞給她一個荷包,笑容和煦道:“這是我們太太賞你的,日後要用心在老太太跟前當差。”
夏裡接過荷包,捏著裡面有碎銀子,她老實道:“婢子謹遵二太太教誨,必會好好當差。”
嬤嬤滿意的笑了,給了她個識趣的眼神,轉身快步跟上羅氏,夏裡出來跑個腿兒便有賞錢拿,這波倒是不虧,只這樣的好處也不是次次都有的,若傳的是壞訊息,只怕少不了吃瓜落。
一行人很快到了樂壽堂,夏裡自覺站在門外侯著,相較於羅氏的豐腴嫵媚,大太太宋氏略顯清瘦寡淡,羅氏進去便笑容滿面的同老太太、大太太打招呼。
陸卿禾看向羅氏的眼神帶著憎惡,宋氏聲音低沉的提醒道:“卿禾,還不快同你二嬸請安。”
陸卿禾極不情願的站起身,敷衍的行了個禮,羅氏也不同她計較,略抬抬手,直奔主題道:“不知母親喚我過來,是有何事要問。”
老太太轉動著手裡的佛珠,面無表情的看向她。
“我院裡的陪房吳婆子,死在井裡的事兒,你知道吧。”
老太太的語氣並非詢問,羅氏抬手撫了撫鬢角,不慌不忙道:
“昨兒個兒媳就聽說了,想著您未聲張以為有什麼隱情,就沒有過問,不過是個粗使婆子,母親很不必為此興師動眾。”
宋氏眼神陰鬱,不滿道:“吳婆子乃母親心腹,你怎可如此冷血。”
羅氏無辜道:“她又不是我害死的,大嫂怎能說我冷血呢,我院裡可是有丫頭瞧見的,分明是大姑娘將人堵了嘴巴帶回正院的,她沒瞧見人出去,第二日便聽說落了井……”
宋氏額頭突突跳,厲聲呵斥道:“二弟妹說話慎言,大姑娘綁來吳婆子,不過是讓我訓斥幾句,根本沒有將她如何,當晚就給放走了。”
羅氏笑呵呵道:“那敢問大嫂,人既然放走了,又為何死在樂壽堂井裡呢?你們娘倆就算對老太太再不滿,也不必對吳婆子下手吧?”
宋氏捏緊手裡帕子,強自鎮定道:“分明是你的人半道截胡將吳婆子帶走,也是你朝她下的死手,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羅氏十分委屈的看向老太太,“母親,您可得替兒媳做主啊,我與吳婆子無仇無怨何必要害她,是大嫂自己教女無方,縱容大姑娘戕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