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起來,彷彿正準備著即將到來的大雪,宅院裡頭已經花銀子請僕婦打掃過一遍了,夏裡回來將三間臥室歸置一下就行,轉眼已到臘月二十九了,該準備的也要準備起來了。
這天氣雖冷,夏裡卻忙的熱火朝天,待她將臥室收拾出來,外頭雪也紛紛揚揚下了起來,鵝毛般的大雪不一會兒就鋪了厚厚一層。
這個年大抵是要在風雪中度過了,反正她同阿嬤和巧荷沒有親朋需要拜訪,下雪天窩在家中更自在,晚食她邊賞雪邊吃涮鍋,別提有多愜意了。
先前央求府裡採買的管事,幫著採購了不少上好的炭,夜裡屋內點著炭盆,哪怕外頭風雪交加也不覺的冷。
巧荷是年三十早上過來的,她將門敲得咚咚響,夏裡這才被吵醒,她披著披風去開門,瞧見巧荷腳邊放的東西很是驚訝,“這冰天雪地的,你是怎麼把東西帶回來的?”
巧荷輕輕扶去髮髻上的落雪,笑眯眯道:“花銀子僱了輛馬車回來的,不然我一個人哪能搬得動,你這是還未起床?”
夏裡莞爾一笑,挽著她手臂道:
“我既不用當值,又不用給阿嬤請安,就偷懶多睡會子,家裡都安排好了,你不必擔心,盧娘子去小廚房了嗎?”
巧荷邊把東西往院裡搬,邊溫聲道:“師傅昨兒就回來當差了,她讓我過年多鬆快幾天,不必急著回去。”
夏裡微微頷首道:“盧娘子知道心疼你了,那你就別辜負了她的好意,好好休息休息。”
她說罷話,彎腰就要搬東西,巧荷忙將她攔住,沒好氣道:“你穿的這般單薄,若是受了風寒怎麼得了,趕緊先回屋把衣裳穿齊整,這點東西我來就成。”
兩人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不必虛偽客套,夏裡直起腰道:“那也成,我一會子就過來。”
巧荷身材並不豐腴,卻在灶房練出了一把子力氣,這點東西對她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壓力,很快就全部拿進屋裡去了。
等夏裡收拾好自己出來,已沒了用武之地,她只得先去灶房給自己做朝食。
巧荷既來了,年夜飯必是要大展拳腳的,除了跟夏裡商議菜品,旁的一概不許她插手。
夏裡樂的輕鬆自在,她索性躲在堂屋寫對聯,如今她那手字寫的頗具風骨,看著就有股子肆意灑脫的味道。
外頭的雪依舊下個不停,宅院裡銀裝素裹很有年味兒,夏裡將對聯一貼,廊簷下掛上大紅燈籠,怎麼瞧怎麼喜慶。
待謝嬤嬤回來已是傍晚,她一踏進院門,便聞到了酒菜香,蒼老的面容露出淺淡的笑容,心裡暖融融的,有種說不出來的踏實感。
夏裡聽到動靜,伸長脖子喚道:“阿嬤,你回來啦?府裡事都忙好了麼?”
謝嬤嬤撣著肩上的積雪,聲音溫和道:
“都忙好了,老太太那兒有人伺候,用不著我操心了,你們忙活的怎樣,需要我幫忙嗎?”
巧荷小臉紅撲撲的從灶房走了出來,她笑著道:“嬤嬤只管上桌吃年夜飯,我都張羅好了。”
夏裡附和道:“阿嬤一年到頭都閒不下來,年三十兒哪還能讓您辛苦,趕緊進屋坐,我去上菜。”
兩丫頭是真心實意的孝敬謝嬤嬤,忙碌了一日,謝嬤嬤確實累了,她端坐上首,不一會兒菜就都端上桌了。
夏裡端著溫好的酒上桌,兩人才落座,巧荷聲音輕快道:“嬤嬤,今兒我只做了十個菜,家裡只有咱們三人,做多了吃不完,您看這樣成嗎?”
謝嬤嬤拿起筷子,笑容滿面道:“這樣就夠了,不必太折騰,你倆今日打算陪我喝酒?”
夏裡平日裡幾乎不沾酒,她喝不慣,喝了就上臉,巧荷倒是能喝一些。
夏裡拿著酒壺替謝嬤嬤倒酒,抿唇微笑道:
“我淺嘗輒止,您和巧荷多喝些,反正是在家裡,又不必當差,醉了也無妨。”
謝嬤嬤微微頷首,待巧荷酒杯斟滿後,方才輕抿一口,而後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嘴裡,她咀嚼幾下,輕聲道:
“我嘗著味兒,覺得巧荷廚藝已在盧娘子之上了,你打算一直待在小廚房嗎?”
巧荷擱下酒杯,有些無奈道:“畢竟是師傅教的廚藝,我若是離開她,只怕她會不高興。”
謝嬤嬤搖頭道:“你想差了,俗話說的好,一山不容二虎,難不成真要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不成,你自己不提出去,盧娘子也不好開口攆人。”
巧荷面露錯愕,難怪她掌勺時,師傅就不下廚,她沒有同師傅爭搶的心思,也不願同她鬧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