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裡精心打扮,禮儀周到,遊刃有餘的同眾位夫人說笑,與匡玉琳相過親的那位曹主簿的髮妻袁氏向來眼高於頂,瞧見夏裡眾星捧月般的被人圍著,她心裡很是不痛快,忽而揚高聲音道:
“要我說還是當文官好,這東夷人要是打過來了,匡大人豈不是要上前線,你們小夫妻倆這才剛成親,連個後都沒留,萬一人死在戰場,匡大奶奶豈不是……”
她這話音未落,滿場寂靜,夏裡摁住玉茹想要抬起的手,一字一句道:“曹太太出門前吃了什麼髒東西?嘴怎麼這麼臭?你放心好了,我夫君武藝高強,曹主簿死了他都死不了。”
方棠梨皮笑肉不笑的接腔道:“可不是,曹主簿一大把年紀了,萬一看到東夷人被嚇死也是有可能的,我得跟我家夫君說說,這年紀大的人,就該頤養天年,可不能擔當重任。”
眾人一聽這話,忍不住捂嘴輕笑,袁氏卻有些慌了,她知道知府夫人得罪不起,只是沒想到姐妹二人關係真這般親近,不是面子情。
她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態度謙卑道:“夫人言重了,我就是開個玩笑,我家老爺年紀不算太大,他身子很是康健,平日裡下地做農活都無甚大礙,知府大人有差事儘管交給他辦,絕對不會誤事。”
方棠梨不緊不慢道:“你既然如此說,那要是東夷人真打過來了,就讓曹主簿去守城門好了,讓他也體會一下前線士兵的難處,這樣你就不會胡言亂語了。”
袁氏一聽這話,臉都嚇白了,失聲驚叫道:“萬萬不可,我家老爺不懂拳腳功夫,又年邁老弱,怎能去守城門,望夫人看在知府大人與我家老爺同姓曹的份上,網開一面。”
方棠梨懷孕後脾氣本就古怪,連曹世鑲都得哄著她,袁氏敢當她面欺辱夏裡,簡直就是戳她肺管子,沒直接出手扇她算是給她臉了,圍觀的夫人們,沒有一人出聲替她求情,誰讓她自個嘴賤來著。
方棠梨耷拉著一張臉道:“這世上姓曹的人多著呢,我要是各個都網開一面,豈不都爬到我頭上做窩來了,況且我也沒要你們如何,身為主簿危難關頭守城門,不也是理所應當的事麼。”
袁氏只覺天都塌了,她家老爺要是知曉這訊息,怕是不會饒過她,茫然四顧,瞧見面無表情的夏裡,她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帶著哭腔對夏裡喊道:
“匡大奶奶,我錯了,都怪我口無遮攔,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回,替我在知府夫人跟前求求情。”
夏裡後退一步,沉聲道:“這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曹夫人倒也不必求我,東夷人會不會打進來還是未知數,若是戰事不起,你不是白求了嗎?”
袁氏微怔,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她知道自己將知府夫人給得罪了,即便不起戰事,日後但凡她在知府大人跟前稍微吹點耳旁風,她家老爺就得不著好。
她吞了吞口水道:“是這麼回事,東夷人要跟咱們和親,未必能打的起來,是我糊塗了。”
方棠梨已經將她收拾一頓了,這事肯定還沒完,夏裡沒必要做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她轉過頭同另外一位夫人聊起了首飾,氣氛又重新熱鬧了起來。
匡玉琳看的眼睛都不敢眨,那高高在上的主簿夫人,竟也如此不堪一擊,她頓時有些慶幸沒跟曹家兒郎結親,否則今日就難堪了。
匡玉茹卻是高興不起來,她只覺自己無用,沒能幫襯嫂子,匡玉琳不知她心思,壓低聲音道:“咱們去前面坐坐,那邊花開的不錯。”
匡玉茹興致缺缺道:“你自個兒去吧,我就留在這裡陪嫂子,省的來回跑。”
匡玉琳臉上笑容一僵,到底沒再多說什麼,她獨自帶著青雀走了過去,她平日裡沒甚機會露臉,與各家姑娘也不熟悉,好在她會裝模作樣,又會找話題聊,很快就融入其中。
膠州縣令夫人謝氏此次前來,本就是為給兒子尋摸個好親事的,她知曉曹世鑲與方棠梨的底細,像他們這樣背靠大樹的世家,內裡盤根錯節,看似不在重要位置上,卻無人能撼動。
而他們家卻是寒門出身,能有縣令這官職實屬不易,為了兒子的前途著想,謝氏還是想跟世家攀附上關係,哪怕這關係遠點也無妨。
謝氏琢磨許久都找不到門路,今日瞧夏裡同方棠梨關係親密,又聽聞匡承瑞本事了得,加之方家在朝堂幫襯,他遲早能一飛沖天。
謝氏先是站在一旁,不著痕跡的打量匡玉琳的言行舉止,崔氏雖一年不如一年,但到底也是見過世面的,匡玉琳的禮儀在真正的權貴面前或許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