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雪卿珩的眼眸霎時變得幽深一片,放置在膝頭的手攥緊,薄唇緊抿,望著納蘭鏡聞。
納蘭鏡聞看著他這副模樣,倒是沒有再多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詢問道:“你是如何確定本王就是你要找的那人的?”
她實在是好奇,這人何時開始盯上她的?
雪卿珩收回視線,斂下心神,清冷的眉目間帶上了一縷憂愁,卻仍耐心解釋道:“百年前,我於九重天被各位長老召喚而出,才得知主神以身獻祭應天石之事,長老們求助於我,下界尋找主神的轉世,助其歸位。”
“我尋了近百年,卻始終未曾探尋到一絲主神的氣息,倒是發現了同主神長相相似之人,奈何對方身上並無玄力也無神力,我便一直在暗中觀察,留下印記,而在一年前,我留下的印記被催動了。”
納蘭鏡聞凝眉思索,一年前,不是她穿過來那會兒?
“什麼印記?”
雪卿珩側目望向她,道:“玉佩。”
納蘭鏡聞微微怔愣,突然想起來了,那時她身受重傷被柳悽山撿到,而柳悽山將她身上的東西搜刮下來,又在她傷好的差不多的時候還給了她,一方手帕和一枚玉佩,而容衡玉的那方手帕被她隨意丟在了火中,燃燒成灰燼。
為此,她還在上次容衡玉詢問手帕時尷尬了一番。
而那枚玉佩,被她戴在身上,回到王府後,便放置在王府了。
這麼一說,那次好像確實拿到玉佩後,身體發生了不一樣,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的痛,那種撕裂皮肉,敲碎骨血的疼痛。
納蘭鏡聞猛地抬起頭同他對視,厲聲道:“是你!”
“那玉佩是你的?”
雪卿珩點點頭。
“可是……”
在納蘭鏡聞的記憶中,那枚玉佩是她自小就佩戴的,可雪卿珩卻說是他給她的,第一次碰見雪卿珩時,他仍說,若該算起來,她該喚他一句師尊。
“你當時為何說,本王該喚你師尊?”
雪卿珩面容平淡,道:“鳳天上一任鳳後曾尋到過我。”
納蘭鏡聞微微皺眉,沒有懂他的意思,上一任鳳後,不就是她的父後?
雪卿珩拿起小桌上的茶杯,給自己和納蘭鏡聞倒了杯茶,沿著白玉杯壁輕輕啜飲一口,納蘭鏡聞則捧著茶沒動,等著他後面的話。
雪卿珩淡色的唇被茶水染上一層水光瀲灩,或許是被茶水蒸騰的水汽燻著,他的眼尾也變得有些紅,整個人仿若冰雪融化的天山雪蓮,令人忍不住將其摘下。
他坐著不動的時候,倒是沒有讓人那麼地不順眼。
他微微抬眸,長長漆黑的睫羽顫動,露出那雙沾染水汽的眸子,倒是多了幾分欲色勾人,也不知是當真如此還是納蘭鏡聞的錯覺。
納蘭鏡聞沒什麼表情,如同欣賞尋常美人畫作般,欣賞著眼前的男子。
美的事物總是吸引眼球的,哪怕雪卿珩在她心裡確實印象不太好,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生了一副好皮囊。
雪卿珩喝下熱茶,因為玄力消耗過多而冰冷的身子稍稍回暖,這才繼續道:“王爺可知,你並不是上一任鳳後所出?”
馬車突然顛簸,車內各個擺設發出碰撞的聲音,很好地掩蓋了茶杯裂痕的聲音,雪卿珩因為這次顛簸,身形不穩,竟朝一旁跌去,好在他迅速出手扶住了桌沿,堪堪穩住身形,這才避免一場狼狽。
玄力消耗太大,剩餘的玄力還有用,所以不能使用,無法使用玄力的他就如同普通男子,手無縛雞之力。
他的武功也只能配合著玄力使用,若無了玄力,也不過花拳繡腿,沒有一點傷害。
他回眸看了看端坐著不動的女子,垂下眸,倒也沒說什麼。
而納蘭鏡聞腦中卻一直迴響著他剛剛那句話,以至於沒有察覺外界的動靜。
王爺可知,你並不是上一任鳳後所出……
不是上一任鳳後所出……
突然,她手中的茶杯驟然化為齏粉,茶水傾瀉而下,打溼了她的手和衣裙。
雪卿珩淡淡地掃了一眼,拿出一張帕子遞給她,納蘭鏡聞垂眼看了看,將帕子接過來,隨意擦拭了幾下,又丟回給了他。
雪卿珩也沒半點不悅,將帕子收回在袖袍中。
納蘭鏡聞面上平靜,眼底卻凝結著一層寒冰,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令她頭疼欲裂,像是要將她的腦子劈成兩半,彷彿有什麼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她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