贍養長輩、呵護年幼的弟弟妹妹、關愛妻子,這些都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然而,他的責任範圍內,不包括其他無關緊要之人。
面對眾人鐵青的面孔和沉默不語的態度,顧玥萱溫柔地一笑,巧妙地煽風點火:“祖父,您認為屠蘇博所說的,是否合乎情理?”
既然大家都不願搭腔,不妨引入屠蘇家的這位主心骨,今日務必趁此良機,將這樁事宜徹底闡明!
老爺子深邃的目光穿透了她,卻並未立刻發聲。
顧玥萱並未感到氣餒,反而慢條斯理地道:“屠蘇博每日僅賺得七枚銅板,如何能維持如此龐大的家庭?倘若二叔和三叔也能齊心協力,那麼每日便能收入二十一枚銅板,勉強也能讓一家老小吃上飽飯。”
言罷,為表明自己無私心,她還鄭重其事地道:“三房各出一人投身勞作,賺取家用,其餘的人則分擔家中瑣事,這豈不是公平合理?”
同飲一鍋粥,共耕一塊田。
這樣的道理,無論何時都是無可辯駁的。
老夫人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只能面沉如水地望向老爺子:“老爺,這……”
“說的沒錯。”
老爺子迅速地閉上雙眼,嗓音沙啞地道:“老二,老三,你們明日隨他一同前往,從今往後,家中無論內外事務,每房都必須有人出力。”
在家族的盤根錯節之中,長房始終以身為範,樹起了榜樣,而二房與三房也不應過分沉溺於享受現成之福,否則這個曾經完整的家庭,遲早會在內耗中土崩瓦解。
顧玥萱洞察秋毫,巧妙地捕捉到了老太爺頑固不肯分家的執著,一語中的,達成目的後便審時度勢地保持了沉默。
突然被委以重任的屠蘇燁,臉上的表情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陰沉而複雜。
“父親,屠蘇博甘之如飴地選擇了那些繁重的體力勞動,我又怎能屈就於這樣的粗活?”
“我早已習慣了粗重的勞作,一時之間難以覓得輕鬆的工作,二叔不妨試著嘗試。”
屠蘇博輕笑一聲,說道:“若是你能尋得一份無需揮灑汗水、充滿書卷氣息的生財之道,那麼那些粗重的體力活兒,就讓我一人承擔。”
“胡言……”
“我去!”
一直體弱多病的屠蘇霆面色鐵青,沉聲說道:“不過是為了謀生餬口,大家都有份,這又有何不妥?”
“屠蘇博,我與你同行!”
屠蘇博欣然允諾,屠蘇霆則憤然轉身離開。
這頓豐盛晚餐,原本應該是歡聲笑語,暢享天倫,但最後卻在沉悶的氣氛中草草收場。
……
顧玥萱以親自烹飪佳餚為由,婉拒了熱心的席蘭芳主動承擔洗碗的善意,隨後將剩餘的家務活一股腦兒地交付給了黎氏,一邊示意她帶著孩子自行回屋休息。
屠蘇博方才將衣兜中僅有的一些零碎銅板交予老夫人手中,隨即端著熬製完畢的湯藥回到馬廄,正瞧見顧玥萱手持他的外套細心比對著。
他喉嚨一陣乾澀,嗓音沙啞地詢問:“這是……”
“你來得正好。”
顧玥萱揮動手臂,向他拋擲了一件自己不再穿著的舊衣,在確認了衣服的位置後,道:“找不到剪刀,你幫我把這件衣服撕成巴掌大小的碎片。”
屠蘇博雖然對她的意圖感到困惑,但手中的動作卻異常迅速。
待他將舊衣撕成碎片後,顧玥萱也拿起了針線。
她將撕下的碎布疊放成多層,然後用細密的針腳,將這些布片一針一線地縫合進黑色外衣的內側,恰好位於肩膀部位。
“你的衣物本就數量有限,若是每件都磨破,還需要花費銀兩另行購置,我這樣做,可以使其更為耐用。”
“不過嘛,這樣的縫補,可能會讓衣服的大小有些不合身,待會兒你穿上看看,是否合適?”
屠蘇博萬萬沒有想到她竟會對這樣的細微之處留心,他微微一愣,隨即巧妙地轉開了頭,淡淡地回應道:“好吧。”
顧玥萱彷彿並未察覺到他的侷促不安,輕咬斷了手中的線頭,便單刀直入地問道:“我聽你的言外之意,似乎你跟隨胡大哥找到的那份工作僅是暫時的,並不能長期從事?”
屠蘇博輕輕撫摸著修補完畢的衣裳,心神不定地答道:“或許能維持一個多月,但這裡的冬季來得早,天氣轉寒之後,便無法繼續燒製磚瓦。”
燒製磚瓦?
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