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題改得太快,教蔣珍娘都沒反應過來。她慢了半拍,先是啊了一聲,而後又驚疑不定地瞅著蘇芷寒,懷疑是不是自個兒猜錯了:“寒姐兒?你的意思是你想……做生意?”
“阿孃,您真聰明!”
“那是……不對!別想用這些話來糊弄我。”蔣珍娘驕傲三息,又馬上醒過神來。她伸手戳了下蘇芷寒的腦門,努力板起臉子來:“你啊就別想做生意了,咱們如今可是侯府的人。”
若是自由身,蔣珍娘估摸會同意女兒的打算,前去嘗試一二。只是她現在身為侯府的僕役,從早到晚都有忙不完的活計要做,又哪裡有時間去擺攤做生意。
最重要的是,侯府的婢女僕婦去擺攤賣吃食?這要傳出去,多不好聽。
蔣珍娘搖了搖頭,撫著女兒的頭髮,耐心勸說道:“寒姐兒還是把心思弄回做事上,你想呆在灶房就好好學廚藝,往後進了姑娘院子裡當灶房娘子,又或是掌勺女廚。”
蔣珍娘回想那碗炸醬的滋味,對女兒手藝抱有極大的信任。而後她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阿孃也不是非要你呆在灶房學手藝,若是你覺得灶房日子辛苦,那就等阿孃再攢攢錢。”
“等阿孃攢夠了錢,與管事說說,送你進姑娘院裡,咱們去針線房,又或是養雀養貓都是好的。”
“阿孃,這些我曉得的,可我……想留在灶房學手藝,不想去二姑娘院裡了。”蘇芷寒猶豫了下,一邊把烤好的糖糕放進蔣珍娘碗裡,一邊說出自個兒的打算。
這事,總歸是要說出來的。
蘇芷寒垂著頭,沒敢看蔣珍孃的神色,事實上她出府的半日,雖然中間碰到些插曲,但她也沒有浪費時間,而是仔細觀察過坊市的。
蘇芷寒也曉得,想要做生意的前提便是不影響府裡的工作,最好連做生意的事都不要被府里人知曉。
像是今日去的坊市,雖然距離近且人流量大,但侯府裡的僕役都愛在這裡耍,要是蘇芷寒在這裡做生意,怕是三五天就能鬧得全府上下都知道。
蘇芷寒思到此處,趕在蔣珍娘開口前往下說道:“您和我攢了兩個月的月錢,加上此前留下的家資,才勉強買得一匹絹,還是最尋常的那種。”
“可我今天瞧了。”蘇芷寒瞥了眼蔣珍娘,又說起今日見著的珍珠等人,雖說是二等三等的丫鬟,但打扮已是不俗:“珍珠姐姐他們穿的都是綢子衣衫,鞋子也是綢子絹料做的,渾身上下一套起碼得三五十貫錢,更不要說用的飾品了。”
還有隔壁的王媳婦,雖說她在家裡養孩子,並不去府裡做事,但常穿的兩件褙子也都是綢子做的。
蘇芷寒道:“阿孃想和張媽媽打好關係,這兩三月送一次東西也不成,逢年過節的,也得送點吃食禮物。”
“另外,阿孃既然送了張媽媽禮物,那洗衣房裡的管事媽媽也得送。”
“我想著多攢點錢,也好置辦點東西,最起碼也能教阿孃能舒坦點,免得冬日受皮肉之苦。”
隨著天氣轉涼,洗衣房的活計也日漸艱難。蘇芷寒之前便去洗衣房看過,雖說洗衣房裡有著水渠和洗衣缸,不用僕婦們自己去提水來,但那水也是井裡引過來的,時下碰著便是刺骨的冷。
這才剛過了霜降,待大雪過去,只怕水都得結冰,到時候洗衣洗菜真真是件折磨人的事兒。
更重要的是——
蘇芷寒抓住蔣珍孃的手,略粗大的指節處有著不少細微的傷痕:“還未入冬呢,您的手都開裂成這樣,等後頭——”
蔣珍娘忙抽回了手,無措地搓著手掌心,吶吶道:“……不就是洗衣服嘛,在家裡也洗得多了,況且我還買了豬油手脂,每日抹著呢。”
豬油手脂,價賤,裡頭除去豬油膏外還放了點防風、黃芪和白芷等藥草,因著氣味不佳,加之豬油等物容易附著在綢子緞子等物上,洗衣前後也不讓用。
“阿孃,您也想換個跑腿做事的活計吧?”蘇芷寒打斷蔣珍孃的話,反問道。
按著蔣珍娘原是姑奶奶身邊侍奉過的,又是其奶姐,怎麼也不該落去洗衣房做個洗衣婦,究其緣由還是如今管家的大娘子與姑奶奶未出嫁時有些齟齬。
隨著姑奶奶遠嫁,大娘子手掌府裡諸多事務,府裡管事自是捧高踩低,樂得貶一貶與姑奶奶有瓜葛之人,來討好上面的大娘子。
至於大娘子等人知不知道,蘇芷寒覺得還真不一定,候爺夫人刁難已出嫁的姑娘奶姐?傳出去也不嫌難聽。
蘇芷寒心裡疑惑,卻也不好多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