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動聽。
“晚自習的時候其他同學有不會做的題目都來問我,但從來沒見你問過。怎麼啦,是不敢嗎?”周老師又說道。趙路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只是他的臉更紅了,頭垂得更低了。看他這個樣子,周老師像明白了什麼一樣。她想了一下又說道:“這樣吧,平時的課都安排得滿滿的,放月假的時候我給你單獨補補課,就從這次的月假開始。”
放月假了,他聽話地沒像以前那樣回家去,而是按照周老師的吩咐一個人來到教室。快到平時上課的時間,穿著一身長裙的周老師就抱著教材進來了。看著美若天仙的周老師,趙路的腦海裡就浮現出了一句詩:“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
空曠的教室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周老師就沒有去黑板上寫板書,而是坐在了他的旁邊座位上,就像同學輔導同學一樣。
聞著周老師身上飄過來的淡淡清香,趙路哪裡能聽得進去那些枯燥的數學公式。他雖然不敢直視周老師那明澈如水的大眼睛,但早就心猿意馬了。周老師發覺他對自己的話根本就沒有反應,只是臉紅脖子粗的死盯著課本。天生麗質的周老師從小就不乏追求者,剛剛大學畢業的她其實比這些學生也大不了幾歲,自然明白這些小男生的心思。
看到趙路這個樣子,周老師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拍了拍趙路,柔聲的問道:“怎麼啦?有心事嗎?”趙路猛然醒悟過來,忙說:“沒有沒有……周老師你繼續講……”但是他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然而周老師這時的狀態已經轉變了。趙路很明確地感受到了一種柔情似水,一種欲言又止,一種慌慌張張,一種深情款款。雖然趙路沒有正經談過戀愛,但他看過很多小說。四大名著、金庸梁曉聲古龍的武俠奇書、巴金先生的家春秋三部曲、路遙的《平凡的世界》,甚至是賈平凹那一度被禁的名作《廢都》他都或粗讀或研讀過。所以,趙路的精神世界是非常豐富的。他知道女人的這種狀態意味著什麼。
“難道周老師也……”他沒有自信再想下去,心裡也沒了主意,索性就悶不做聲,不管周老師講的什麼,他都是或“嗯”或“對”或“是的”。
就在這朦朧而微妙的氣氛裡,兩人度過了兩節課的時間。
就在他憧憬著下次月假會繼續和周老師單獨度過兩節課的時光時,卻不見周老師來上課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古板的男老師。趙路的數學成績反而提升了一些。
很快就傳來周老師生病住院的訊息,準確的說法是周雲老師得了癌症。班裡組織去醫院探望的時候,趙路鼓起勇氣報了名。當他看到以前朝氣蓬勃的周老師躺在病床上是那麼的蒼白憔悴、絕望無助時,他感到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那是他見周老師的最後一面。
現在又聽到父親得了癌症的訊息,他是不能接受的。父親是趙路最喜愛最尊敬的人。父親給了他生命,給了他濃濃的父愛,怎麼能得這種絕症呢?
等他後來逐漸地接受了這個事實的時候,他也就明白了:災難發生在別人家那是故事,發生在自己家就是事故了。
在這個家裡父親就是頂樑柱,趙路是老大,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弟弟趙銘瑞91年的,妹妹趙成瀾93年的,兩個都還在讀初中。母親年輕的時候還跟父親一起務農打工,但這幾年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到了崩裂的邊緣,一起共事是不可能了,父親也就不指望母親了。母親就撿撿垃圾,好歹把孃兒母女三個人的吃喝敷過去了。但是他們三兄妹的學費是家裡支出的大頭啊,光趙路每年在大學的開銷都是一萬大幾。每年開學的時候,父親就把一大摞的百元大鈔從貼身的衣服裡掏出來遞給他。
他深知父親掙錢的不易。跟千千萬萬農民一樣,父親沒有什麼文化,一輩子都靠出賣苦力掙錢。高中畢業那年的暑假趙路就跟著父親和么爸一起到武漢拆過房子。那年的武漢特別的熱,白天像烤箱,晚上像蒸籠。房間裡是睡不著覺的,他們每晚都是睡在露天壩裡。水泥路面一直到深夜都還有餘熱。天氣這麼嚴酷,一個人幹一天的收入也就只有幾十塊,還不一定每天都有活幹。
父親就是這麼今天幾十明天幾十的給他們三兄妹攢的學費。在這三兄妹都還在讀書都是用錢的時候父親卻得了癌症,以後的日子怎麼過?誰來負擔他們的學費?
那時的趙路對於學業本來也沒有什麼熱情。他一直的目標是上個一本。結果能就讀的只是一個二本院校的非重點專業。其實湖北紡織學院的紡織專業是相當吃香的,在全國範圍內都是小有名氣的。但錄取他的卻是市場營銷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