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漢豐經銷怡寶水的不止汪總一家,還有一家只做怡寶水的,不過他家的水全部要背。這家在付山新村租了個房子當倉庫,民房面積不大,雖然是打通了的,但還是被塞得滿滿當當的,新來的水只有背進去碼垛。他們家之所以沒有租大的倉庫,是因為很多時候是直接卸在他下面的經銷商那裡的,於是趙路他們就經常騎著摩托車到各個鄉鎮去卸他們家的水。鄉鎮的儲藏室就更小了,更得背了。
還有好幾個小的經銷商,都是做飲料的,給他們卸貨也得背。不過給這些做飲料的卸貨有個好處,飲料隨便喝,雖然都是臨期的,但是免費供應。有條件的還提供冰鎮飲料。
胡釗現在也是供應商了,他還當選了漢豐市供應商協會副會長,是漢豐市最年輕的供應商協會領導。趙路認得胡釗的時候,他和溫暖都還是做快消品的業務員。這麼多年,他沒改行,終於在漢豐市的供貨市場佔據了一席之地,雖然也有負債,但不存在資不抵債的情況,他倉庫裡隨時都有百把萬的貨,他買了套商品房,還在原來的宅基地蓋了一片房子,如果徵收了,那片房子也值不少錢。在同齡人當中,他算是混得相當不錯的了,只不過他高調不起來,一來本性在 那裡,二來他長的就不像高調的人,雖然很帥,但沒法讓人跟高調聯絡在一起。
趙路都混成這個樣子了,當然不會在乎面子了,他把胡釗的卸貨業務也拉來了。胡釗做副食品的,以零食為主,每次的來貨量不大,大多數時候一兩個人就能搞定,因為量不大,所以價格相對來說要高些,能劃到50塊一個小時,不過卸他的貨也就個把小時的工作量。
胡釗的倉庫不好找,在一個老糧庫裡面,沒人帶的話根本找不到。租老糧庫做倉庫的不止胡釗一個,他旁邊還有一家經銷洗衣液和洗衣服的,老闆娘很年輕,開個剛買的雪佛蘭,也經常請老樊的搬運隊卸貨。
要不是做這一行,哪個能想到平時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從這些不起眼的地方配送出去的呢。這些經銷商除了金龍魚是租的工業園裡的廠房,其他要麼是用幾乎都要淘汰的老倉庫,要麼租的私房,還有的門面就是倉庫。
經銷商這麼分散,幹搬運的經常是全城跑。夏天還好,卸貨之後一身汗,再騎車吹吹風安逸得很,冬天就麻煩了,卸貨的時候運動量大,衣服脫了一件又一件,騎車轉場又冷,脫下的衣服又要穿上,到地點後又要脫……
漢豐就這麼大,搬運班子都有好幾個,除了老樊、小李、還有一個姓洪的班子,這是比較有名的,還有其他打游擊的知名度不高的,所以搬運工還經常沒活幹,有時候出去幹幾十塊錢就回來了,大多數時候一天能有一兩百的進賬,工資最高的一天有320多塊錢,不過那天干了一整天,從早上六點多一直到晚上12點,除了轉場,就沒休息過。雖然收入不是很高,但好在是現金,不存在拖欠工資的情況。現在做小工都是200起步了,體力活工資高的能達到300,但日薪300的事情不好找,有的錢還不好拿,趙路有一次大著膽子承包了一個小事情,事情做完後好多天在警方的干預下他才在那個看起來像小混混一樣的包工頭那裡拿到工錢。
趙路跟他弟弟趙銘瑞鬧掰了。其實早就有跡象表明他們之間有間隙。
有一次兄妹三人一起開車去河南參加么爸大兒子趙樹林的婚禮,車上播放著美國老鷹樂隊的《加州旅館》,趙路說這首歌好聽,就是沒聽懂唱的是啥子,銘瑞說這有什麼聽不懂的,他就唸出了歌詞:
“on a dark desert hihgwaw, cool wind in my hair……”
果然和歌唱的一模一樣。當時趙路還覺得很欣慰,他認為弟弟文化造詣比自己強是件好事,但就是這件事終結了大哥在弟弟心目中的高山仰止的形象。
銘瑞考上研究生的時候,趙路早就破產了,銘瑞跟著導師做專案也能賺到養活自己的錢,也就不需要趙路的經濟支援了,他每年寒暑假還是回漢豐來。那年暑假回來,他一個高中同學跑家裡來看他,中午吃飯的時候銘瑞一邊吃飯一邊看手機,完全是自顧自,也不擔心會影響消化,也不照顧他同學。趙路就以大哥教訓小弟的口吻說了一句:
“你吃飯的時候能不能把手機放下?”
結果銘瑞一句話就把他噎住了:
“我看個手機也礙你事了?”
有一年趙路把全家人都帶回老家過年,他認為他們的根終究是重慶的,得讓弟弟妹妹也回去看看。他媽會破壞過年的氣氛他是預料到了的,有天他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