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澆得赫連玉從昏睡之中回到了現實。
迷迷糊糊睜開雙眼,才發現身處的地方不再是皇城司牢房,而是一艘晃晃悠悠的小船上。
冬夜嚴寒。
在冷水的刺激下,赫連玉控制不住地打著寒顫。
船外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從周圍的環境不難判斷,這艘船已經行至河中央。
一盞亮度不太高的小油燈掛在船尾,散發出朦朦朧朧的昏暗光芒。
“你醒了。”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纖細的妙齡女子,肩上披著淺粉色掐牙鑲邊折枝花卉披風,襯得她俏臉明媚動人。
這人他見過。
正是那日在如意樓,用鹿肉乾誘他入局的罪魁禍首。
赫連玉腦子反應得很快。
“是你救了我?”
從九兒手中接過帕子,朝赫連玉面前丟過去,姜歲歡不帶感情的命令道:“擦擦臉吧,你有點髒。”
赫連玉:“……”
在牢房關了整整三天,還被施加各種酷刑,身上不髒才奇怪呢。
用帕子擦去臉上的髒汙,赫連玉直切主題。
“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這裡是何處?接下來要去什麼地方?”
姜歲歡居高臨下地看著赫連玉,嘴邊溢位一絲冷笑。
“兵法上有一句話,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你是南楚安插在大晉的細作,既然是細作,就沒順便查查我的身份?”
赫連玉饒有興味地與姜歲歡對視。
“小丫頭年紀不大,竟然與我聊兵法,可真有意思。”
九兒瞪了赫連玉一眼,“與我家小姐說話客氣一些。”
赫連玉挑起眉梢,“不知你家小姐姓甚名誰?”
眼前這小美人容貌生得過於嬌弱,如同溫室裡的一朵小花,不具備絲毫攻擊性,很難激起赫連玉心底對她的畏懼。
姜歲歡笑得一臉溫潤無害。
“我是誰不重要,今日將你從皇城司大牢帶出來,有些私人問題想要請教。”
這話聽在赫連玉耳中,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將他從皇城司大牢帶出來?
皇城司如同一座煉獄,豈是誰想進就進,想
出就出的地方。
小姑娘年紀不大,口出狂言的本事倒讓人唏噓。
轉念一想,赫連玉又將這份輕視壓了回去。
差點忘了當日被抓,罪魁禍首正是此人。
有本事揪出他的身份,又有本事把他從皇城司帶出來,她的本事應該不容小點覷。
赫連玉試探地問:“不知姑娘要問什麼?
姜歲歡朝他面前逼近幾分。
“我想知道,兩年前洛城一戰,背後藏著什麼陰謀?
赫連玉神色不變。
“姑娘是不是問錯了人?
姜歲歡單指勾起他的下巴,“你的同伴告訴我,你對當年那場戰役瞭若指掌。
赫連玉揚起下巴,被迫看著姜歲歡這張如花似玉的臉。
實在很難想象,這麼一個嬌弱易碎的小女子,威壓感竟然大到他無從反抗。
“我身體裡的確流著南楚的血液,但我並不是你口中的奸細,只是流落到他鄉苟活的可憐蟲。
“孑然一身,無親無故,哪裡有什麼同伴?
他嚴重懷疑今晚的變故是一場局,一場鳳西爵專門為他而設的局。
嚴刑拷打整三天,都沒能從他口中挖到想要的資訊,鳳西爵不急才奇怪呢。
只是沒想到,無計可施的鳳西爵,竟然利用一個小姑娘從他口中套出所謂細作的名單。
彷彿猜出他心中所想,姜歲歡朝船艙的方向打了記響指。
不多時,阿忍拎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年輕男子,從船艙裡走出來。
被阿忍用力推了一下,男子腳步踉蹌的摔倒在地。
姜歲歡粗暴地揪住那男子的衣領,笑眯眯地問赫連玉,“認得他嗎?
年輕男子剃著光頭,身上還穿著和尚的僧衣,嘴裡被塞了一塊破布,樣子別提多狼狽。
此人正是那日在伽藍寺,向姜歲歡表衷心的雲清。
赫連玉冷冷看了雲清一眼,“這人是誰?我不認得。
拔掉雲清口中的破布,姜歲歡拎著雲清的衣襟,往赫連玉面前又提了提。
“看清楚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