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樓雪視線慌亂,頓時有些不敢看觀塵。
她嗓音微啞,“是。”
“不過我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她身上還有諸多她沒解釋的東西。”
“比如那個帕子。她明知道上面有毒,為何不避,反而隨身攜帶。”
“而恃險閣說她放毒殺人,肯定也有所依據。”
觀塵沉默地聽著南樓雪一字一句分析諸多謎點,她有條不紊,思路清晰。
少女的眸子明亮,眼神堅定。
身上帶著一層薄光。
原來她不是無動於衷,鐵石心腸。
只是她不善言辭,不懂用言語表達。
可她仍舊是一個心思很細膩的姑娘。
觀塵開口打斷,“施主,觀塵有一個問題。”
“你說。”
“施主怎麼知道她是里正孫女,又怎麼知道她姓袁?”
南樓雪一怔,目光平靜。
“我去過清水鎮。”
“差點殺了一村子的人。”
觀塵手不禁一緊,南樓雪微微垂眼,輕聲,“大概半年前,我在外遊歷,誤入過清水鎮,清水鎮山清水秀,確實像是個世外桃源。”
“鎮子裡的人說,因為特殊地形,鎮子裡的人只有每月十五才能尋到出口出去,我就索性在那兒住了一陣。”
“可不知為何,我半夜常感心悸,意識也會模糊不清。每次我清醒過來時我都提著我的刀。”
“最危險的一次,是我提刀破開了一戶人家的大門。所有人都在尖叫,驚恐地看著我。”
“而刀已出鞘,就架在村子裡那戶人家的脖子上。”南樓雪神色晦暗不明,像在陳訴一段塵封許久的過往。“那是我第一次,感覺控制不住我自己的刀。”
“因為我清醒過來的那一刻,我感到我動了殺心。”
“若不是我在最後一刻醒了,我會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一發不可收拾地,殺很多人。”
南樓雪尾音輕顫,似乎是心有餘悸,她也在害怕。
她怎麼能不害怕呢?
她的確殺了不少人,可她自詡她南樓雪能拔刀,自然也能收刀,絕不會濫殺無辜,哪怕她認為人皆險惡。
可那一次,她知道自己不受控制。她真的差點殺了所有人,那些與她素昧平生,甚至算得上是有些許善意的人。
觀塵似乎從眼前這人的隻言片語中穿過黑暗,看到了那夜孤月之下,南樓雪提刀睜眼時的無措和村中人的驚慌。
任誰經歷這般畫面,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吧。
觀塵心中微動,似乎有什麼情緒開始蔓延,但他捕捉不到,也捕捉不來。
他對這種感覺有些陌生。
觀塵從前只在經卷中瞭解塵世,他從未有過如此鮮明的情緒。
但自從下山,他好像開始以一個俗世之人的身份去體會這世間瑣事,開始從他人眼中去看這個世間,也在嘗試著以他人之角度去感悟喜怒哀樂,以至於此刻,他竟然能感受到南樓雪言語中的後怕。
“施主後來呢?”觀塵眸光微閃,斂去所有心緒,使心中恢復安寧,平靜問道。
南樓雪聞言鬆了口氣,哪怕過去了許久,她仍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其他人對這件事反應,或許如觀塵這般平靜就是最好的回應。
南樓雪輕輕掀唇,“後來我就走了。但總歸也是在那兒呆過一陣的人,鎮子不大,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出一天整個鎮子就都會知道。”
“袁里正是鎮子裡極有名望的老人,我在那兒落腳就是他替我決定的。”
這便解釋了南樓雪為何知道那個女子便是袁里正之孫袁柔錦。
觀塵微微頷首,他看向南樓雪,嗓音朗朗,輕笑道:“看來施主答應送觀塵一程,想必也是順路吧?”
南樓雪一怔,“你怎麼知道——”
“那觀塵似乎有些虧了?”
南樓雪反應過來,登時轉頭看他,怒目圓瞪:“江湖上的規矩,可不興賴賬!”
“再說我心法都已經學了,你也沒辦法再收回去吧。”
女孩氣鼓鼓的,一張本就極為明豔的臉此刻生動萬分。
觀塵笑言:“我又沒怪施主。”
“只是想問施主,現在做何打算?”
觀塵眺望清水鎮的方向,目光透徹,“施主不想知道自己為何失控嗎?事既出,必有因。清水鎮一下出了十餘宗命案,謎點重重,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