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婉兒聽到動靜,
半探出了腦袋往外看。
蘇令蠻只見一白麵包子頂著滿頭的珠串往自個兒這邊瞅,連忙揮揮手笑開了花:“小婉兒,這呢!”
能與蘇令蠻交好的,
自然不是那嬌滴滴文縐縐的女兒家,羅婉兒唰地一聲便掀簾出來,
動作幅度大得讓車前掛著的鈴鐺不住地響:“叮鈴鈴叮鈴鈴——”
蘇令蠻走上前,袖著手笑眯眯地看著羅婉兒下車。
她亦是寬胖身材富態臉蛋,與蘇令蠻同為定州城閨秀群裡的邊緣人物——獨個兒的兩人幫,
平日裡交情好得幾乎可以同穿一條褲子。
“阿蠻,你,
你是不是揹著我減……瘦了?”羅婉兒遲疑不定地覷著蘇令蠻,
將她上上下下掃了個遍。
蘇令蠻轉了個圈,
張開手不無得意道:“怎麼樣,
小婉兒?”
“好像是有些變化。”羅婉兒搖搖頭又點點頭,支著下頷,
雙層的下巴露了出來,
“不成,你得告訴我,
這是怎麼回事?還有這幾日來了兩趟,都沒尋見你,
可是去什麼好玩的地兒了?”
“此事便說來話長了。”蘇令蠻伸手牽過她進了大門,一邊吩咐門房將馬車安置了,
拉著她往正院的花廳走:“走,
我與你說道說道。”
堪堪走到花廳門口,
便見到蘇大管家帶著青竹守在門口,蘇令蠻這才憶起今日是沐休日。
可阿爹這人一旦沐休不是去喝花酒就是去喝花酒的路上,難得會在花廳正經議事,不由壓低了聲音好奇道:“我阿爹與何人在裡面?”
青竹恭敬道:“是大舅老爺上門,說要與老爺商討些要事。”
原來如此。
蘇令蠻頷首,拽著羅婉兒轉了個身:“走,去我那苑去。”
經過抄手遊廊,三進的院子錯落地種了些樹木,前陣子離開時還是一片蕭瑟,光禿禿直立天地間,如今回來枝頭業已密密冒出一層新綠,初顯蔥蘢之態。
林中不知時日——不過半月,蘇令蠻竟覺得恍如隔世。
“……阿蠻,你是怎麼了?”
羅婉兒揮了揮手,蘇令蠻驟然回過神來,發覺自己竟站在走廊上對著一株樹發起了呆,不由好笑地搖頭:
“也沒什麼,大約是……地獄重回人間?”
她說的含糊,只綠蘿聽清了。
眼前一片新綠,北風作了東風,陽光從容灑下連空氣都彷彿有了春暖的意味,綠蘿突然也忍不住彎眼笑了笑。
羅婉兒心粗,絲毫沒察覺身邊人的情緒波動,朝不遠處的正院努了努下巴:
“阿蠻,還未及拜見伯母,不如先行見過再到你屋裡玩耍?”
羅婉兒來這蘇府是來熟了的,許是愛屋及烏,每逢她來,吳氏便招呼得無微不至,是以向來極喜歡吳氏。
“也好。”蘇令蠻頷首,羅婉兒看著她面上的冷淡便忍不住嘆了口氣:“阿蠻,我做夢都想有個溫柔的阿孃,怎麼到了你這,就老大不樂意了呢?”
思及家中那個時不時拎著大刀追她兩條街的阿孃,羅婉兒便忍不住嘆大氣,覺得還是吳氏這樣柔聲細語從不大小聲的阿孃更趁她心意。
蘇令蠻是有苦難言,無聲地斜了她一眼,雙眸含波,直看得羅婉兒心裡一軟,她撫了撫胸口“哎喲”叫了一聲:
“阿蠻,你莫不是去妖精窟裡修煉了?怎麼光一個眼神,我這心裡便撲通撲通的?”
她這話自然是誇張,蘇令蠻並未當真,笑了一聲便不理她。
兩人談笑間,正院已近在眼前,丁香本守在門口打簾,見蘇令蠻和羅婉兒聯袂而來,急匆匆地跑進去報喜:
“夫人,二娘子回來了!羅三娘子也跟著看您來了了!”
吳氏手中做了一半的針線活立時停了,喜出望外地站了起來:“阿蠻回來了?”話說著,人已匆匆走了出去
蘇令嫻本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見此也一併站了起來,一臉歡喜地走出了房門。
“阿蠻,你可終於回來了,想死娘了。”
蘇令蠻剛入廊下,便被吳氏捉住抱了個滿懷,她無奈地拍了拍吳氏肩道:“阿孃,莫哭,有人看著呢。”
其實蘇令蠻身量高挑寬胖,比吳氏還高出半個頭,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