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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最終，成老太的目光柔 軟了下來。

&esp;&esp;滿是溝壑的那張老臉上露出一絲柔光，是成貴許久沒有瞧見過的，也是林氏從嫁進來到現在都沒見過的。

&esp;&esp;“大貴，我知道，你心裡怨我！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你以為娘這麼對你，心裡就不難受嗎？”

&esp;&esp;她佝僂著腰，顫顫巍巍的走上來，一張猶如枯樹皮的手摸上成貴的臉：“你爹走的早，當時都勸我改價，可我怕到時候你們跟著遭罪，便咬著牙留下來，把你們拉扯長大。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出息，從不叫我 操心，可你看看他們！”

&esp;&esp;手指向的位置，除了臉皮厚一向裝作跟自己無關的成二嬸，其餘的幾個臉都未免微微漲紅。

&esp;&esp;“你瞧瞧，這幾塊料子。”

&esp;&esp;她恨鐵不成鋼的跺腳：“老 二不消說，成日裡遊手好閒，他媳婦兒管不住，也只有由他去。至於老三，小時候落水，得的這癆病，從此身體就再也好不起來。老三媳婦是個仁義的，一直不離不棄。所以我對栓子，難免縱容了幾分。今兒這件事，你不說，我這個當奶的也要給羞討回公道！”

&esp;&esp;說罷，她鬆開了虎鉗一樣的手，顫巍巍走到栓子跟前，厲聲道：“去，跟你繡兒妹妹道歉！跟你大伯也道歉！”

&esp;&esp;栓子哪裡受過這個屈，當即便嚷嚷起來：“奶，這是不是咱們一起商量的嘛，你不能眼下叫我一個人背鍋啊！”

&esp;&esp;話音剛落，便是啪的一巴掌，狠狠的甩到了他的臉上，力度之大，幾乎將他的臉都快抽腫了。

&esp;&esp;“你放肆！”

&esp;&esp;成老太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我就不該把對你爹的那份一併都疼你了，結果現在還疼出個禍害。今兒若是你繡兒妹妹不原諒你，你就不用在這個再待著了。你跟我這個老太婆，咱們一起，去街頭要飯去。”

&esp;&esp;這話一出，成貴方才梗著的脖子也有些鬆動。

&esp;&esp;成繡冷眼望著，她說呢，上輩子她爹孃怎麼這麼熊。看來不是他爹孃熊，而是這老太太原來如此精明啊。

&esp;&esp;瞧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倘若她不鬆口，那回頭一個忤逆長輩，不孝順的罪名壓下來，她反而千夫所指，最不佔理的那個人了。

&esp;&esp;便是成貴，也轉過頭，目光微閃的看了看自家閨女。

&esp;&esp;成繡最不怕的就是這個，在別院活的那五年，什麼陣仗沒見識過。成老太這點子小伎倆，跟別院裡那些個壓根就不是一個等級。

&esp;&esp;所以，她笑眯眯的望著栓子，眼神裡滿是挑釁，雙手環胸，一言不發。

&esp;&esp;栓子雖說混不吝，卻也知道，在這個家裡，成老太就是天，何況他將奶奶也是放在第一位的。原本被說的已經有些鬆動了，就是面子有些拉不下來，這會兒對上成繡這般挑釁的目光，更是腳下生根，半寸都挪不動了。

&esp;&esp;成老太見狀，果真是有些生氣了，推了兩把。藉著這股勁兒，栓子才歪歪斜斜的踉蹌了兩步，而後不情不願彆彆扭扭的走到了成繡跟前。

&esp;&esp;哼哧了好久，最後還是成老太的咳嗽聲中，聲音跟蚊子似的說了個：“對不起。”

&esp;&esp;嗚嗚啦啦的，壓根就沒人聽清楚。

&esp;&esp;可成老太卻立馬接過話題：“好了，栓子已經道過謙了，老大，來，該娘給你賠不是了。”

&esp;&esp;說罷，竟然要福下身子的樣子。

&esp;&esp;成貴給嚇了一大跳，連忙過去攙扶：“娘，您這是做什麼啊，這不是折兒子的壽嗎？”

&esp;&esp;成老太搖頭，老眼閃著淚花：“要折，就要孃的命來。娘活夠了，兒啊，你娘把著這個家，為的就是不能散了。你們兄弟三個，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都疼啊！老 二老三 不爭氣，你這個做大哥的多擔待，你的苦，娘都知道。就當娘給你跪下，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兩個兄弟餓死不是？那到了底下，我有什麼臉面見你爺你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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