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升初考試在1998年,這時的邊遠山區還沒辦法執行國家1994年就頒佈的九年義務教育令。所以,只能普及六年制小學教育。小學六年學習的過程中就會自發淘汰一部分因各種原因讀不起書的小孩,最後小學升中學還要淘汰一半的考生。國家的教育還很落後,再執行到邊遠山區情況更嚴重,輟學的孩子很多。多半是農村孩子多的家庭,父母供養不起。一個家庭就只好是要麼男孩讀女孩不讀,要麼成績好的讀,成績不好的不讀了,還有小的讀大的不讀,去打工供養弟妹讀書的。
自從進入六年級,學業就重了,老師經常留堂或者個別學生留下背書做題,我不但要完成自己的部分,通常還要幫助老師指定的幾個同學完成他們的部分,比如放學留下來幫他們聽寫,背書等等。我經常都餓肚子在學校回不了家,回家也急匆匆的吃兩口飯就走,這樣的節奏,反而催促的我只需要十幾分鍾就穿過整個鎮子回家,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竟硬生生節約一半時間。白天所有的時間幾乎都在學校待著。
這天中午,我又是留在教室不能早點回家吃飯,正在幫我同桌管婷背書,同學王建突然跑進教室來說,“殺人了,殺人了。”還在教室的好幾個同學都驚訝得叫起來,連沒走的龍老師都嚇到了,趕忙問,“怎麼了?說清楚。”
王建平復了一下心情,剛要說話,學校的大喇叭就有一個老師的聲音響起來,“喂,喂,請還在教室的老師和同學不準出教室,趕快把門關起來。再通知一遍,請還在教室的老師和同學不準出教室,趕快把門關起來。”龍老師迅速把前後教室門關起來,並用桌子抵住,然後在窗戶那裡向外看。這時,才想起來又問王建發生了什麼事,剩在教室裡全部同學都站在老師身邊。
只聽王建說,“我吃完飯立馬來學校,剛爬完學校那個長梯子的最後幾級,就看到一個編著很長辮子的女的很快的在爬梯子,快要爬完的時候,後面有個男的就手提一把菜刀追過來了,她邊跑邊喊殺人了,旁邊還在爬梯子的同學們嚇壞了,有幾個小的當場就站在原地不敢動,大聲哭了。我趕緊爬完梯子跑,不一會兒就聽見後面那個女的慘叫和那個男的在叫罵,再然後,又聽見有幾個男的聲音喊不準動手,不準動手。後面我就沒跑了,掉過頭去看,就看見另外有幾個男的跟著那個男的跑過來,把拿刀的男的按在地上。”
王建說到這的時候眼神放空的全身抖了一下,再抬頭對龍老師說,“那個女的脖子上被砍了好多刀,血大股大股的冒,血濺得到處都是,倒在最後一臺梯子那一動不動,看鬥好嚇人。後面來的那幾個男的用手銬把按住的男的手銬在背後,兩個男的把他押著往學校外走,剩下的幾個人就在那裡背那個女的走了。教導主任這個時候帶著幾個男老師一起去把那幾個嚇哭的學生帶回教室,又有老師跟著送那個被砍傷的女的走,我看他們是送去醫了。”王建也看向窗外,接著說,“外面還有好幾個男老師跑著把我們都趕回教室,我就跟著跑回教室來了。”
龍老師是個三十出頭的年輕女老師,孩子比我們高一個年級,已經讀初一了。她冷靜的聽王建說完才出聲安撫道,“別怕,都有老師在,我在這看看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我們留在教室裡的十幾個學生聽到王建的說法,都害怕還有殺人犯再砍人。緊緊的擠在老師身邊一起在視窗上往外看。
我倒是沒有和那些像小雞仔一樣擠在一起的同學一樣害怕,就拉著王建問,“你怎麼不跑,又停下來看什麼,不要命了?”王建沒料到我這樣說,不好意思的一笑,臉上還有兩個深深的酒窩,看起來極其可愛,他說,“我當時忘了害怕了,看到那個男的只揪著那個女的不放,就又停下來。”
“後面追來的那幾個男的應該是派出所的警察吧?”
“應該是,有手銬呢。”
我問完也擠到窗邊去看,教室在三樓,站在窗邊剛好可以看見校門口那長達五六十級的石梯子。因為太長,每七八級石梯就會隔成一臺,每一臺都有一個很寬的平面做省力緩衝,最後一臺石梯子的平面和臺階上全部都是鮮血。我看還有兩個男老師在那裡提著水桶和掃把沖洗,其中一個還是我們教班的體育卓老師。
龍老師看到這時,就告誡我們,“同學們不要害怕,壞人應該是被抓走了,你們留在教室不準出去,老師先去看看,上廁所也不準去。”
見我們都回答好,龍老師就出去了。
我們一直在窗邊看著體育卓老師和另一個老師把梯子洗了又洗,收工走人,過了好久,梯子上又出現了來上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