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上柳梢頭，小洋樓還沒建好，院子裡橫七豎八地堆著磚塊沙子，周春禾稍微拾掇了一下，撿出來一條路。

&esp;&esp;娘也不在家，整個院子空空落落，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清幽。

&esp;&esp;周春禾坐在這個從小長大的院子裡，沒著急進屋，拿出煙，點起了一根，抽到一半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看身後新舊交替的房子，就那樣冷不丁地生出一股陌生的感覺。

&esp;&esp;掐滅菸頭，周春禾起身朝院子外走去，一直走到二爺家門前的那棵大樟樹前，他就是在那裡停住腳的，二爺的屋子一片黑洞洞，顯然是睡下了。

&esp;&esp;周春禾原路返回，心裡說不出來的悲涼的感覺，慢慢襲上心頭，又蔓延到腳底，走路都有些吃力了。

&esp;&esp;他回到自己那個雜亂的院子，不再看一眼，胡亂洗了臉就上床睡覺了。躺到床上的周春禾猛然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晚飯，肚子餓得很，強烈地反抗著，可是他不想起身做飯，不想折騰。閉著眼，兩手交疊枕在腦後，試圖儘快讓自己睡著，可是到月亮爬上窗戶，月光灑了一床，他也沒睡著。索性睜開了眼睛，看著黑魆魆的屋頂發呆。

&esp;&esp;腦子裡什麼也沒想，只是睡不著。

&esp;&esp;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等他被一陣狗叫聲吵醒，已經天亮了。

&esp;&esp;周春禾猛地從床上爬起來，胡亂套了衣服就往菜地跑去。

&esp;&esp;劉貫山已經在那裡指揮著大滿和喜牙將菜裝車了。

&esp;&esp;“老大，你怎麼回來了？”大滿見到周春禾很是詫異。

&esp;&esp;周春禾顧不上理會他，徑直走到劉貫山跟前，問道，“人呢？”

&esp;&esp;劉貫山收起手上的出貨單，“今天沒來。”

&esp;&esp;“確定是沒來，還是來過了又走了？”

&esp;&esp;“應該是沒來，我天不亮就來這等著了，一直沒看見。”

&esp;&esp;周春禾就納悶了，怎麼他一回來這人就不來了呢？莫非提前知道他回來了？可是不對啊，他回來的訊息誰都沒告訴，自己也是臨時起意的，還有誰能通風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