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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再一看周婆子那架勢,錯不了,是人了。
&esp;&esp;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很快就有人提出了當年周老漢死得蹊蹺,明明頭天都還看見活蹦亂跳的人, 326 風中殘燭
&esp;&esp;當年一夜消失的並不只是周善全一個人,還有一個女人,這女人便是二爺的媳婦,陳嬌嬌。
&esp;&esp;周婆子痛恨這個名字到極致,以至於每每看到二爺都一併痛恨,怪他沒看好自己的老婆,怪他讓春禾成了沒爹的孩子。
&esp;&esp;二十幾年來,二爺預設了這個事實,也默默承受著周婆子的恨屋及烏。他人到中年才娶了這個小自己近二十歲的女人,捧在手心怕摔了,一門心思對她好,什麼活都不讓她幹,沒曾想還是跟人跑了。
&esp;&esp;到底是陳嬌嬌跟周善全跑了,還是周善全被陳嬌嬌勾搭走了,周婆子從來沒和二爺掰扯過這個,她想來著,恨得牙癢癢地想,抓心撓肺地想,但是張不開口。
&esp;&esp;夜已深,雪依舊下不停,全村的人,除了睡著的娃娃,都擠到了這一間小小的教室,連貓呀狗呀都來湊熱鬧。
&esp;&esp;周婆子小心翼翼經營了二十幾年的臉面被周善全一天給糟踐了,此刻她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不面子的,扯著周善全問,“那狐媚子呢?”
&esp;&esp;周善全不回答,只是哭,摟著懷裡的布包裹嚶嚶地哭。
&esp;&esp;周春禾剋制不了,一腳踹飛了一條凳子,“要不死,要不說!”
&esp;&esp;周善全哭聲小了下來,顫抖著肩膀,緩緩抬起些頭,把身下護著的包裹往前推了推,“在這。”
&esp;&esp;眾人又是一陣唏噓,“在這”?是什麼意思?
&esp;&esp;儘管他們都猜到了,但還是想要聽到周善全親口說出。
&esp;&esp;此時的周善全什麼也不是,唯有拿著自己的秘密討好眾人,“死了,化成了灰。”
&esp;&esp;周春禾猛地想到了二爺,想到了二爺在門口望向的無數次的遠方,儘管二爺從沒說過他看什麼,但是他知道,二爺一直心存期盼。
&esp;&esp;如今這份期盼被人給帶回來了,以這種方式,周春禾不知道是該替二爺暢快還是悲傷,他自己也分不清這會應該歡喜還是憤怒。
&esp;&esp;周婆子在沉寂了片刻之後,終於大笑著從地上爬起來,指著那包裹,指著周善全,嘴裡念著,“老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esp;&esp;有人就要去請二爺來。
&esp;&esp;周春禾橫在門口,怒目看著那人,“你去試試!”
&esp;&esp;那人嚇得縮回來,結結巴巴道,“這這事,怕怕是瞞不住吧。”
&esp;&esp;“不瞞,讓二爺今晚睡個好覺。”周春禾一聲長嘆,猩紅的眸子看著漆黑的夜。
&esp;&esp;沒人再提去請二爺來。
&esp;&esp;夜深了,倦鳥早歸巢,雞鴨也回籠,我們留不住要走的人,也阻止不了要回來的人。
&esp;&esp;多少年後,周春禾回想起這一晚作下的這個決定,依舊慶幸不已,那是二爺生前最後的一個安慰覺,他很慶幸自己攔住了那個要去打擾二爺的人。
&esp;&esp;儘管第二天二爺一覺醒來,就親眼目睹了這個訊息。
&esp;&esp;二爺老了,本覺淺,再加上一夜風雪吹得人心惶惶,二爺牽掛著地裡的蘿蔔,牽掛著地裡的包菜,想著第二天一大早去地裡看看。
&esp;&esp;卻不想,看到的是自己多年未見的妻子的骨灰,就那樣靜靜地擺在門口,和骨灰盒跪在一起的是周善全。他這一夜被折磨得夠嗆,一夜未眠,但是他的可憐不值得同情。
&esp;&esp;二爺先看到的周春禾,他一身蓑衣站在周善全的身邊,面無表情。
&esp;&esp;他也看到了二爺。
&esp;&esp;二爺一雙蒼老的手還握在門上,眯著眼仔細瞅了瞅地上跪著的人,繼而嘴唇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然後是花白的眉毛鬍子也抖動了起來,最後,他問道,“是嬌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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