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碗酒下肚後,有人嘴角流出鮮血,有人倒在桌上昏迷不醒。
一些煉氣境高手運功護住經脈,但還是擋不住毒火攻心。
“阿彌陀佛。”
淨蟬僧人坐在桌前,雙手合十,呼吸尚且平穩,但面色已經開始發紫,像個光頭紫薯。
“是誰造的孽?在酒中下如此劇毒?”
“呵呵,還能是誰?”
一個四平八穩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身穿青色道袍的煉丹師端坐在桌前,把丹藥一顆接一顆的往嘴裡塞。
“好狠的毒!竟然連我煉製的解遍天下奇毒清倉特賣價九五折的萬能解毒丹都無法解開此毒,金莊主,你好厲害的手筆!”
一抹紫色的鮮血從他嘴角湧出。
“這毒,無色無味,連煉氣高手都察覺不出,莫非是……南蠻五毒教的鎮教之寶,無色無味連煉氣高手都察覺不出含笑半步癲散?”
“金莊主,為何要下毒謀害我們?”
“我們和你藏劍山莊什麼仇什麼怨?”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你想獨吞我們身上的寶物!”
中了毒的武林中人與江湖客們紛紛發出義憤填膺的質問,有的中毒深,有的中毒淺,但都無一例外失去了反抗能力,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嘻嘻嘻嘻嘻。”金莊主發出陰冷的笑聲,聽起來尖銳而又怪異,完全不像是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人發出的笑。
旁邊的藏劍山莊弟子也跟著發出笑聲。
他們放聲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笑得喘不過氣來,如同一群惡作劇得逞了孩童們肆無忌憚的嘲笑著他們的捉弄物件。
“嘻嘻,他們信了,他們真的信了!”
“他們真的信了我就是金莊主!”
“他們真的信了我們就是藏劍山莊的人!”
笑夠了之後,金莊主,還有其門下的弟子,終於卸下了戴在臉上的人皮面具,顯露而出的,卻是另外一層面具。
九筒,八萬,東風,白板,紅中……每個面具上都刻著對應的麻將牌圖案。
而原本偽裝成金莊主的人,面具上則刻著一個么雞。
臺下的武林中人皆因中毒而氣息微弱,有的已經倒在了酒桌上,還維持著坐姿的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瞪大了驚詫的雙眼。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么雞穿著屬於原本屬於金莊主的衣物,從繡金蟒袍的袖子裡掏出一把摺扇,一開啟,只見扇面上寫著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百無一用”。
“正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在下百曉生,見過各位英雄好漢。”
聽到“百曉生”三個字,眾人並不感覺到陌生。
近些年在市面上流行的諸如江湖日報和武林報刊之類八卦小報,名義上是新聞報紙,但本質都是一群無良營銷號透過引戰,帶節奏,惡意炒作等手段博取流量從而創作出來的低俗刊物。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祖師爺,做木匠的拜魯班,混幫派的拜關公,而這些創辦八卦小報的營銷號也都有一個共同的祖師爺,那便是當年憑藉一部《武林十大兵器譜排行榜》引得江湖颳起一陣血雨腥風的千古第一毒士:
百曉生。
“不對……百曉生……明明已經死了。”
但凡混江湖的,不可能沒聽說過百曉生的名號,可此人許多年前就已自食惡果,被一眾武林高手圍毆至死。
為何還有人打著他的名號作惡?
“嘻嘻嘻。”么雞發出一陣怪笑,“你們錯了,百曉生沒有死,其實這世上本就沒有百曉生,人人都可以是百曉生。”
“對對對。”九筒附和道,“你可以是百曉生,我可以是百曉生,大家都可以是百曉生。”
“哈哈哈哈哈!”
其他“百曉生”也跟著笑了,八萬笑了,東風笑了,白板笑了,他們的笑聲越來越張狂,迴盪在空曠的大廳內。
直到其中一個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是嗎?那我可不可以加入你們呢?”
“百曉生”們幾乎在同一時間止住了笑聲,一齊望向大廳的南面。
他們之中的東風卻再也笑不出聲了,此人用來發笑的喉嚨已經被一柄利劍給刺穿,鮮血還沒來得及噴灑而出就結成了冰霜。
霜雪覆蓋的劍刃從他喉嚨中抽出,他已如一座一動不動的冰雕,難以置信的雙眼中,倒映出一位少女的身影。
高束的馬尾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