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女人在棺中坐起,墓室之中地陰氣愈發濃烈,就像是鎮守已久的提防突然崩壞,陰氣噴薄而出,其勢之烈之猛,甚至在墓中激起了一道陰冷之極的旋風。
我隨即明白過來,玄女墓是葬法大陣的核心中樞,此時玄女墓被破,自然陰氣狂湧而出,恐怕整個葬法大陣都會受到極大波及,也不知外頭究竟如何了。
正轉念間,就見那女人已經從棺中站起,踏到九階之上,居高臨下,俯視著我們幾人。她穿著一條白裙。容貌秀麗,膚色略顯蒼白,嘴唇卻是極為紅潤,其色如血,鮮豔欲滴。
雙眸清澈如水。目中神光湛然,輕啟朱唇,微微一笑,當即就讓人心生渺小之感。似乎對面站著的就是一尊神祇,令人莫敢逼視。
我咬了一口舌尖。凝神屏氣,讓自己沉下心神。就聽那女人道:"如今是什麼年月了?"聲音輕柔悅耳,卻透著一股滄桑之意。
我見青子沒有搭腔,也就有樣學樣,一聲不吭。
就見那女人微微一笑,語音溫煦地道:"你們兩個小輩倒是有趣。"說著,輕輕嘆息了一聲,道,"當年我等逆天改命,強分陰陽,費盡心思佈下這葬法大陣,原本是想換一個太平人世。可誰知這麼些年過去了,卻只換來一個藏汙納垢的俗世。"
我聽她語音婉轉,飽含愁思,只覺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寂寥。腦海中各種念頭紛至沓來,以往的諸多人事,就如跑馬燈般在我眼前閃過。眼前看似良辰美景,其實這陽光底下卻藏滿了各種齷蹉和陰暗,用"藏汙納垢"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就聽那女人略帶寥落的聲音繼續傳來:"也許當年是我想錯了。"說到這裡,停了一停,只見她眉頭微蹙,秀麗的臉龐上似乎帶著無限哀傷。
目光一轉,落在我們二人身上:"知錯即改,善莫大焉。咱們巡陰一門自當勠力同心,掃清這些汙垢,還世間一個清平安樂。"
我聽到這裡,心念急轉,強自定住心神,問道:"怎麼肅清?"
就見那女人目光掠來,猶如寒水一般,神光隱然:"順天應命,歸於陰陽。"
我聽得心中狂震。她所說的順天應命,歸於陰陽,也就是要把葬法大陣摧毀。讓原有的陰地重新轉為陽地。這一番陰陽逆轉,世間陰氣暴發,必然重歸洪荒。只怕這世上無論是人還是野獸蟲鳥都得死傷殆盡。
就聽那女人的聲音陡然一高,洋洋灑灑的傳來:"門下巡陰人,聽我號令。隨我清洗這一片汙穢的凡塵!"
我手腳冰冷,渾身寒意陡生,一時間心亂如麻。就在此時,突然一個個人影在我腦海中浮現。
王知遠那老頭坐在棺中淡淡而笑,死人臉不苟言笑的臉龐,白梅模糊的背影??以及許許多多純潔樸素的笑顏。
世上雖有汙垢,但更多的還是善美。
想到此處,我猶如被當頭淋了一盆冰水,滾沸如麻的思緒一下子沉靜了下來,輕輕籲出一口氣。
就聽一旁的青子突然說了一句:"哪來這麼多廢話。"
我聽得一愣。不由大感詫異,忍不住分心去瞧了她一眼。在我印象中,青子這死女人平時雖然冷冷淡淡,對人愛理不理,但總喜歡端大小姐架子,從不會這樣說話。
那女人聽了,目光凝了一凝,輕啟朱唇,正要說話,就被青子冷冷地打斷:"我師父在哪?"
我聽得心中猛地狂跳數下。我當日雖與她說起過茹教主的事。但沒敢提她師父。此時她突然問起,顯然是認定了她師父的失蹤,跟眼前這女人有關。
就見那女人輕聲笑了一下,目光掠來,聲音陡然轉冷:"你個黃毛丫頭。是不是太無禮了?"
我心中念頭急轉,計議已定,當即冷笑了一聲:"你這個老妖婆,就知道妖言惑眾!你他媽的根本就不是玄女娘娘!"我一想到青子知道她師父死訊後,還不知得有多傷心。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惱恨,哪還管得了什麼粗話。
那女人目光一凝,如寒冰般在我身上掠過:"不知死活的小輩!"
我心中冷笑,這女人裝神弄鬼,將這麼多人操控玩弄,還說什麼順天應命,肅清凡塵。玄女娘娘等一干列祖列宗們,向來做的就是人定勝天的事情,哪會臨到現在,才來後悔?
就見那女人臉上陡然浮現出一絲捉摸不定的笑容,淡淡地道:"算了,也不與你們這些小輩捉迷藏了。"
我頭皮一陣發麻,當即渾身緊繃,體內胎息經狂轉,隨時準備出手。
就見她目光在青子身上掠過,道:"你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