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指不管不顧地戳出,似乎一下子戳在了空處,那鍾靈秀的影子瞬間破碎,化成了黑煙。我還沒來得及轉念,就覺眼前一陣陣發黑,胸口厭煩欲死,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血來。這時才感覺到胸口傳來的劇痛,剛才我既一指點中了她,自己也沒能躲開她那個手印,一時間兩敗俱傷。
眼前一陣朦朧,隱約見到外頭的那九個黑袍道人陣勢突然一變,雙手向上舉起,成託天狀。我一個念頭還沒轉過,就覺身上一沉,像是突然被一塊巨石給砸中。當即骨骼亂顫,雙腿直沒入土中。猛地一咬牙,散掉胎息經,強行運轉陰陽瓶,體內氣機如沸。形成一個漩渦,越轉越快。
當即身上壓力為之一輕,從地上躍起,身在半空,就覺腰際被一隻手輕輕一託。當即凌空飛起,翻了個筋斗,直朝外拋了出去。在雪地上打了個滾,立即躍起,就見青子立在人群之中,雙手交疊變幻,瞬息之間,不知道疊出多少個印訣。
飄舞的飛雪旋轉而起,在空中凝出一個又一個晶瑩剔透的符文,倏忽閃現,倏忽消逝。就見人影閃動,圍在青子周遭的眾人,如同心有默契一般,同時出手,各種法術印訣齊齊施展,快得無與倫比。
就見青子結印完畢,玉蔥般的手指斜斜上指,似乎狂舞的風雪都為之一停。緊跟著就聽到咻咻的破空之聲,轉眼之間,周圍眾人盡皆栽倒在地。
我瞧得目眩神馳,心中卻是猛地揪緊,不及細想,立即使出渾身解數,朝著青子飛奔過去。剛奔出幾步,就見那死女人身子搖晃了一下,倒頭就栽在了雪地之中。
我接連使了幾個陸地飛騰,搶到她身邊,只見她臉色蒼白,雙眼緊閉,一把抱起她轉身就跑。奔到谷口,就見旺財倏忽從旁鑽了出來。
"逃!"我腳下不停,大喊了一聲。旺財那小怪胎最是惜命,一說到逃,身形如電,立時就搶到了我前頭。
我抱著青子狂奔出數里。偶一回頭,就見身後元初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出現了數道黑影,正朝著這邊疾追過來。
我心中焦急,一邊發足狂奔,一邊左顧右盼。只想著能不能找到一個特別的地形,可以藉此逃脫。只是這裡一直過去,兩旁都是森然峭壁,雪地茫茫,一覽無餘,根本沒有什麼可藏匿之處。
再奔得一陣,就覺胸口發悶,肋下和腰際不停滲出血水,不一會兒就結成了冰碴子,眼前一陣陣發黑。雙腿發顫,已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這時候,就聽身後踏雪之聲越來越近,再一回頭,就能清楚地看到追來幾人的樣子。
奔在最前頭的是兩個天師道的老牛鼻子,這兩人身上血跡斑斑,腳下卻是極快。往後是那鍾靈秀和洪坤,兩人幾乎並駕齊驅。洪坤那老東西臉上鮮血淋漓,神情尤其可怖。
這幾人顯然都被青子的法術所傷。除了他們四人之外,沒看到廖萬山等人。也不知是死是傷。
眼見這四人的身形越來越近,心中反而沒了之前的焦躁和恐懼,低頭一瞬不瞬地看著青子那死女人,只是微微有些心酸。再過片刻,就聽踏雪之聲越來越清晰。甚至已經能聽到衣袂在急速行進中帶起的風聲。
我已經再無餘力,知道今天大劫難逃,心中反而平靜,就在這時,突地聽到身後傳來轟的一聲響。濺起的碎雪直射到我背後,噗噗直響,微微有些發疼。與此同時,就見一道灰影自雪地中橫掠而來。
那人來勢極快,轉眼間就從我身旁掠過,只聽到他說了一句:"走吧。"聲音溫和平正。
雖是匆匆一瞥,卻也立即認出這人是久無音訊的昔日道門首席弟子,虞玄機。
我立時精神一振,也不及回頭,心中只默默說了一句"多謝",咬牙支撐著繼續朝前疾奔。只聽到身後隱隱傳來呼嘯轟鳴之聲,隨著我遠離,聲音逐漸變得模糊。
這一路疾奔過去,山道之上白雪皚皚,一望無際。再疾行得一陣,就舍了山道,專門挑那些崎嶇艱險的路段,哪裡偏僻就越是往哪裡去。悶著頭也不知狂奔了多久,突然腳下一軟,疾奔中收不住勢。立時就栽倒了下去,忙就勢一轉,讓自己後背著地,將青子護在懷中。
這一摔下,就發覺再也爬不起來,只覺手腳不停發顫,橫在冰雪之中,全身再無一分力氣。旺財那小怪胎遊了過來,在我臉上舔了一舔,又拿小腦袋衝我下巴上直蹭,發出"啾啾"幾聲叫喚。
我抱了一下懷中的青子,只覺她身子柔軟,氣息雖然微弱,但綿綿不絕,這才稍稍安心。這一倒下。就再也爬不起來,仰頭只看到天空灰濛濛一片,大雪雖然已經止住,但是零星的雪花還是紛紛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