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道的面板黝黑,滿是汙垢,腹部和胸口是縱橫交錯的傷疤,層層疊疊,極為猙獰。傷痕頗淺,不像是用利刃割出的,倒像是被這老道自己用指甲撓出來的。
我越瞧越覺得怪異,尤其這人雙瞳中見到那幾個血色符文,讓我尤其覺得蹊蹺。再驗看了一陣,就再瞧不出什麼。握住青龍鎮煞釘的釘頭,就朝外拔了出來。
這一拔,就覺鎮煞釘突地顫了一下,就見那釘身上鏤刻的青龍靈紋似乎閃過一道血色。青龍鎮煞釘為道門鎮煞聖物,龍紋之所以會發顫,閃現血色。那是鎮煞的徵兆。可是這老道明明是個血肉之軀的活人,在他身上也沒查出什麼陰煞之物,鎮煞釘怎麼會出現異狀?
我心頭轉念,只覺釘身發燙,微微用力。將釘子繼續向外拔出。就覺釘身急速震顫,微微發出錚鳴之聲。釘尖一離那老道胸口,傷口處卻也沒有血水湧出。
就聽算命的"咦"了一聲,打眼瞧去,只見那老道的屍身以極快的速度的乾癟了下去。皮肉迅速變得焦黑,就跟被火灼燒過一般,口鼻之中溢位粘稠的黑血,腥氣撲鼻,聞之令人作嘔。
青龍鎮煞釘在我手中顫了幾下,就安靜了下來。我瞧得滿腹疑惑,圍著那老道乾癟的屍體轉了一圈,只覺得事情蹊蹺,有違常理。
正琢磨間,就聽那算命的催促道:"別管這老狗了,咱們趕緊走!"
我定了定神,瞧了他一眼,道:"去哪?"
那算命的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要去的地方,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我冷笑了一聲,正覺心力交瘁,就在地上坐了下來,道:"說吧,你到底什麼人?"
那算命的呵呵了一聲,手指掐算,悠悠地道:"天機??"
我不等他出口,當即就不耐煩地打斷道:"愛說不說!不說馬上給我滾蛋!"
那算命的乾笑幾聲。我也沒功夫再跟他玩什麼捉迷藏的把戲,當即把青龍鎮煞釘噹的一聲敲在石階上,"再廢話小心你狗腿!"
那算命的臉頰抽了抽,嘿嘿了幾聲,走上前來,跟我旁邊坐下,撓了撓頭,笑道:"兄弟,之前我不告訴你實情,那是怕你不肯信我。如今咱們經過這一趟,就算是患難與共,生死兄弟了,自然是無話不講!"
我還真沒見過這麼自來熟的人,臉皮比騷包臉那蠢貨都要來得厚實。也不說話。只是冷眼相看。
過了半晌,就聽他呵呵了一聲,臉上笑容卻是斂去,眉頭深咒,嘆了口氣。道:"這次我是來找人的。"
我也不去插話。就見他衝我看了一眼:"是找我妹妹。"
我聽得心中一動,就問是怎麼回事。那算命的耷拉了腦袋,怔忡了半天,才斷斷續續地將事情說了。
聽這算命的說來,他從小父母早亡,只有一個小他三歲的妹妹。兄妹倆住在家中老宅裡,相依為命。幸好家裡還有些積蓄,又有鄉鄰照應,日子倒還勉強過得下去。十幾年前的一個元宵節,小姑娘鬧著要去城裡看花燈。這算命的心疼妹子,就帶著她走了十幾裡山路進去城裡。
可就在當晚,他把小妹給弄丟了,這人瘋狂地跑遍了全城,卻是根本不見小姑娘的蹤影。自此之後,這算命的就開始到處流浪,滿世界地尋他妹子。這樣一直尋了有五六年,後來輾轉來到宣城,聽說當地有個極靈驗的算命先生,這人靈機一動。就找上門去,求著那先生幫他算他妹子的下落。
那位先生脾氣倒也好,見他可憐,當即就答應給他算上一卦。但這一番掐算之後,那先生就皺了眉頭。臉色極為不好,連著搖了幾次頭。之後就說了一句"算不出",就把他請了出去,準備關門。
我聽到這裡,不由覺得很是蹊蹺。我聽獅子頭說過。一般通曉神算之術的人,通常都是有些禁忌的,並不是什麼都能算。畢竟天機不可輕洩。當年獅子頭的師父,就是因為強行行事,最終壽命夭折而亡。
瞧了幾眼那算命的,見他眼眶泛紅,臉現哀色,神情倒不似作偽。正轉念間,就聽他接著說道:"我當時說什麼也不肯走,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不過那位姓趙的算命先生還是沒跟他說究竟算出了什麼。那姓朱的也算是機靈,見他始終不肯直言相告,就轉了個彎,苦苦哀求那位趙先生收他為徒。
這人死纏爛打的勁頭不可小覷,再加上那位趙先生也是個心慈的人,又正好沒有傳人,就收了他做徒弟,把一身本領盡數傳於了他。
那位趙先生年紀本就已經頗大,再加上神算之術上窺天機,本就對壽數不利,過得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