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睜開一條細縫,就見那王氏已經到了近前,距離數步之遠,緊盯著我瞧,目中有迷茫之色。
既然眼神中有了迷茫,就說明有了情緒波動。我知道這是怨孽開靈智的徵兆,這就好比是石頭開了竅,開始有了懵懂的想法。
我記得清微派中有一門叫"安魂咒"的法術,似乎有安定神魂之效,仔細回憶了一下,當即不動聲色,默唸法訣,誦起咒術。
只見那王氏偏了偏頭,盯著我端詳了一陣,慢慢地又走近了幾步。我其實也沒有跟這種怨孽打交道的經驗,也只能硬著頭皮亂試。這王氏作為一隻紅衣屍煞,跟生前的王氏已經沒有半分關係,不會有她的感情。也不會有她的記憶。
當她成煞之後,逐漸開了靈智,似乎是對後來一些事情有了記憶,對葬門和我都還有幾分印象。
我其實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在安魂咒的作用下,開始絮絮地說一些葬門的事。希望能再勾起她一些記憶。
這一夜折騰下來,只覺得口乾舌燥,那王氏微微偏著頭,微微有些腥紅的眼珠子盯著我,緩緩轉動,再加上她臉上的煞紋。其實還挺可怕的。
我也不知道成不成,眼見天色發亮,就站起身來。這一動,就見那王氏也跟著站了起來。我抬腿走了幾步,就見她也跟著上來。我心中一琢磨,只覺得有趣。
有她跟著,大白天的也不敢隨意亂走,萬一遇到人,怕是得把人給活生生嚇死。沿著河道下去,昨晚那條船早已飄得不見了蹤影。乾脆自己砍了些樹,紮了個木筏子,跳上去之後,就見那王氏站在岸邊發愣,偏了偏腦袋,還是跟著跳了上來。
我坐在前頭,順流而下。天空烏沉沉的,天地昏暗,卻是一直憋著沒下雨。河水渾濁,翻翻滾滾。這又找了一路下去,卻是根本找不到那條大蛇的蹤跡。也不只是我運起不好沒碰到,還是有了上次的經歷,給躲起來了。
這就又白白折騰了一天。我不由得大為心焦,眼見天色暗下,心想這貨會不會是夜裡出沒,當即按捺下心緒,繼續在河中漂流。只是這樣尋找,終歸是有些大海撈針。
到了後半夜,天空陰雲越來越沉,不一會兒,就開始下起大雨,爆豆一般砸落下來,打在河面上嗶剝作響。我一看這情形,想來是沒戲,就將伐子往旁撐去,想著先避一避雨再說。
就在這時,突然見到遠處河面上躥起一道黑影,倏忽拉出水面,穿過雨幕,又嘩地落入水中。我瞧得分明,又驚又喜,顧不得其他,忙跳下水去。推著木筏,朝著那黑影游去。
王氏立在筏上,盯著我瞧,眼神茫然,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這時候暴雨如注,狂風大作。河面上更是起了大浪,渾濁的河水倏忽而起,倏忽而落。我們卻是逆流而上,不時被捲起的大浪吞沒,過一會兒又從浪尖上冒了出來。
黑沉沉的水浪之中,就見一條尾巴騰起,在水面一抽,啪的一聲巨響,河水朝兩邊捲起。它這時候是順流而下,在水中翻騰了一陣,轉眼就裹在浪中到了近前。我雙目一瞬不瞬,雙手在筏上一拍。突地借力躍起,使個陸地飛騰,當即踏水疾掠而出,雙手一合,就朝那浪中滾起的大蛇抱去。
大浪拍起,一下子就隨著它沉入了水中。我雙手合起,死死抱住,只覺它左甩右滾,勢若癲狂,在水中顛得幾下,只覺頭暈目眩。這時候,就見水中紅影一閃。是王氏鑽了下來,立即貼了上去,跟我一樣雙手合攏抱住了蛇身。
我不由大讚,趁勢以雙腿扣住蛇身,騰出手來,想要結印。就在這時。只覺身子突然極快地向上攀升,嘩啦一聲衝破水面,直騰到空中。原來是那大蛇自水下躍出,呼嘯而上,隨即又撲入水中。
被這突然一晃盪,我差點就被甩脫了出去。只能雙手雙腳同時勾住蛇身,凝神聚氣,死死扣住不放。
就見身子又嘩地沉入水中,並且開始急速地打轉。一時間天旋地轉,這大蛇就更癲狂了似的,在水中翻翻滾滾。我覺著有些不對勁,剛一轉念,那大蛇的身子倏忽繃直,如離弦之箭在水中疾速掠去,快得無與倫比。
我什麼也顧不得,只能死死抱住蛇身不放,這一下雖然不至於被他擺脫,但想要收服它,卻也是沒有半點辦法。王氏這紅衣屍煞自然是厲害,但這番在水裡,終究也比不得在陸地。
到了這一步,也只能死撐下去,只等那大蛇折騰得累了,再來收拾。也不知它在水中穿梭了多久,突地身子一扭,急速地打了個滾。措不及防之下,差點就被甩了出去。
心中暗罵一句,就覺身子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