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東南角的壁上,有一個半人多高的窟窿。只聽黃蕾說道:"這口井原本就是跟裡頭通的,我們可以從這裡進去。"
我在下來之前,也聽黃二爺說過,這十二口井分佈在祖宅周遭,透過地下水與陣法相連。這個窟窿原本應該是一條水道,只是如今井水乾涸,就成了這副模樣。
當即順著窟窿爬了進去,黃蕾在後頭跟上。大約爬了有十來米的樣子,就到了盡頭,從窟窿中鑽出,就一腳踏進了一個深坑裡,坑道兩邊大約有三四米高。
黃蕾隨後鑽出,走到我身邊道:"這兒原本是個蓄水池,是溝通十二口水井的。現在幹成這模樣了。"
說話間,就見一團黑煙從頭頂罩了下來,順著坑道灌向窟窿。黃蕾低聲道:"你跟我來。"隨即沿著坑道朝前行去,再走了一陣,她指指上頭。道:"我們上去。"
兩人沿著坑壁攀爬而上,站定身形,就見這兒是個頗為廣大的地下空間,地面都是彎彎繞繞的坑道,若在平時。這些地方都是蓄滿水的。看了一陣,就覺出這些水道彎彎曲曲,筆構奇異,像是畫的禁紋。
黃蕾低聲道:"你倒是眼尖,這是個水陣,以這些水道構成的禁制。"停了一停,又道,"就快到了,小心點。"
我"嗯"了一聲,讓她領路。再往前走了一陣,就見前頭彎彎曲曲的水道中間,似乎有什麼東西閃了一閃。黃蕾低聲道:"就在那兒。"
再走近一些,就見是一個三四米見方的石臺,正好被那些錯綜複雜的水道環繞在中心。
那石臺之上,仰面臥著一人,地面勾勒出幾道銀線,環繞著他身體繞了幾圈,剛剛閃光的就是那東西。再仔細瞧得一眼,就認出應該是灌的水銀。這石臺大致是個圓形,在各個角落裡分別插著一根黑色的鐵釺,這鐵釺大概有兩指粗細,釺身嵌入地面,露出地面大概三寸有餘。只是有三枚鐵釺卻是從地面跳了出來,臥在地上。數了一數,有十二枚之多。
這石臺上的人,應該就是那隻赤兇。就聽黃蕾低聲道:"那位就是我家先祖爺爺。"
說話間,只見一團黑氣在那人身上起起伏伏,瞧著倒是頗為寧靜,看不出半點兇戾之意。之前宋叔帶著幾名弟子下來過,等他們逃出來時,已經是死的死傷的傷,誰也不知道里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有立即上前,只是在遠處仔細觀察。黃蕾挨在我身邊,看了一陣,低聲道:"是鎮地尺掉了。"就見她伸手指了指。這才知道。原來她說的鎮地尺,就是那十二根鐵釺。
再觀察一陣之後,就取了一道清心符和一道洗靈符,讓她貼在心口和後背,說道:"你在這等一會兒。"
隨即微微調息了幾拍。運轉陰陽瓶,將氣機發散出去,小心地朝石臺靠近。到得近處,就看清那赤兇的長相。濃眉闊鼻,相貌頗有威勢,死的時候大約五六十歲年紀,膚色黑中泛赤,雖然已是死了有三百來年,但是骨肉豐盈,毫無乾癟的跡象。要不是嘴唇烏黑,面色猙獰,瞧著就跟活人一般無二。
他的兩隻手分於兩側,平放在地,指甲很長,顏色發黑,彎曲如鉤,頭髮鬍鬚也是頗為茂密,這是陰生長的徵兆。
那團黑煙籠罩在他身上,一起一伏。猶如呼吸一般。但陰屍是不可能呼吸的,就算是成了煞也不例外,只可能是這赤兇的身子在吞吐水汽。
仔細觀察了一陣,見這位先祖爺爺臥在那兒紋絲不動,似乎頗為安詳。但心下卻絕不敢掉以輕心。但凡涉及陰事,莫不是兇險無比,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沉思片刻,當即取了一袋銅錢出來。割破手指,將銅錢沾了血,豎著立到地上,繞著那赤兇圍了一圈。
靜等了一會兒,見銅錢不倒,隨即朝後邊的黃蕾招了招手。她點了點頭,立即小心地走了過來。我在手中捻了一道"四聖鎮靈符",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那赤兇瞧,只要他一有異動,立即出手。
不過靜等了半晌,仍是毫無動靜。黃蕾雙手合十,朝著那赤兇拜了拜,低聲道:"先祖爺爺保佑。"
小心翼翼地在我身邊蹲下,瞧了一眼地上的銅錢,道:"這是什麼?"
我回道:"是立的金剛牆。"這是三叔教我的法門,以前在劉家宅子鎮劉楠和林文靜兩個鬼丫頭的時候還用過。
"等下多留意這金剛牆。"這門秘法雖說是封不住屍煞的,但只要有異動,金剛牆立即就會有反應。
黃蕾"嗯"了一聲,點頭表示知道了。我見她伸手要去撿地上臥倒的鐵釺,立即拉了她一把。低聲道:"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