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鄭老頭頓時就成了這馬臉口中的"阿貓阿狗"。我見這小老頭一張老臉脹得通紅,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人罵成這樣,大約也是很有些下不來臺,索性梗著脖子回嗆道:"你們黃鶴觀的阿貓阿狗,別人叫叫怎麼了!"
這小老頭向來對這馬臉極是敬畏,這次大約真是有些惱了,說話都有些不管不顧。
那馬臉登時臉色一沉,喝道:"姓鄭的,別人叫你一句大師,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他媽的哪來的給我滾回哪去!"
鄭老頭臉紅如血,當著這麼多人面被一個比他年輕的後生罵成這樣,也實在是掛不住老臉,不由得渾身發抖。在原地站了半晌,一句話不說,拔腿就走。
我原以為他臉面掛不住。這是要直接離開康平鎮,誰知走到我們跟前,就停了下來,默不作聲地站到一旁。
陳琳小聲安慰道:"成風道長就是這個脾氣,鄭大師你不要放在心上。"
鄭老頭苦笑道:"呵呵。技不如人啊,連話都說不硬氣。"一時間神情悲涼。
我見這小老頭縮成一團,模樣極為可憐,安慰道:"以後讓你琳兒侄女介紹個大師給你,指點一番。保準比那個馬臉強!"我這話倒不純是亂說,這鄭老頭其實天資不錯,人又勤奮肯學,尤其是在葬術一道,很有些潛力,要是早有明師提點,說不定早就出頭了。
那鄭老頭聽完我的話,站在原地就愣住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地上,呆呆出神。
陳琳見他發愣,忍不住問:"鄭大師,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鄭老頭"啊"的一聲醒悟過來,道:"看到了。這燈籠裡頭是一條黑蛇,用一根鐵釺從尾貫穿到腦袋,然後用火給點了。"
我見陳琳皺了皺眉頭,顯然是覺得太過殘忍。鄭老頭道:"這氣味裡頭,我還聞到了黃皮子和狐狸的騷味,估計某個燈籠裡還裝了這玩意兒。"
我正琢磨著這馬臉究竟是要搞什麼鬼,就聽陳琳低呼了一聲,壓低聲音道:"這個我好像以前聽師父說起過,有個叫點靈燈的法術??嗯,應該叫陣法。是專門用一些有靈性,修煉有成的精怪來點燈,據說是一種很厲害的鎮煞法陣。"
所謂修煉有成的精怪,在民間比較常見的是像蛇蟒、狐狸、黃皮子這些。就像當初鑽在董爺體中的黃皮子,就是一隻修煉有成的精怪,鑽入董爺體中,就是想借體修仙。用這樣的靈獸來點天燈,所激發出來的靈獸戾氣足以壓制尋常的陰煞之氣,說是鎮邪靈陣也沒錯。只是這陣法未免太過殘酷惡毒。
我有些好奇:"這陣法是你們道門的道術?"
陳琳臉色微微一紅,道:"的確是道門的,不過不是我們清微派的。"
鄭老頭嘿了一聲,道:"想必是他們黃鶴觀的獨門秘術。"
陳琳卻搖頭道:"我聽師父說過,這是龍虎山的一種秘法。"
鄭老頭驚咦了一聲,道:"天師道?"
陳琳道:"是呀。這是天師道的一種鎮煞法陣。說是幾百年前由他們門中一位很厲害的前輩所創。"
我看了一眼那馬臉,見他閉目站在院中,神情肅穆,有些奇怪:"這黃鶴觀難道是天師道還有關係?"鄭老頭也一臉疑惑。
陳琳道:"聽說,這位成風道長曾經得到過天師道一位高人的指點。所以也算是龍虎山的記名弟子。"
鄭老頭"啊"了一聲,道:"怪不得這人橫成這樣,原來是有龍虎山的高人指點!"說著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大約是羨慕人家有人指點,他沒有。
我見這人擺了那麼大陣仗,看來是對擺平子母煞極有信心。想著之前在後山見到的各種怪事,心裡頭煩亂的很,見天色尚早,離午時還有好一些時間,正巧陳母過來說早飯做好了。讓我們先去吃一些,就說還真是餓了,和陳琳他們一起退出了院子。
我問了陳母一聲,我家陸小姐有沒起來,陳母說早就起來了,在房中看書。我"噢"了一聲,去後廚端了一盤陳母剛蒸出來的包子和一盤熱騰騰的紅棗糕,就去了青子房間。
她今天穿的是件白色長袖圓領裙衫,烏黑的頭髮上紮了一根淡黃色的發繩,正坐在窗邊翻著書頁。我把兩盤糕點和包子端過去她桌上。拉了張凳子到旁邊,一屁股就坐下。把腦袋擱在桌上,直愣愣地盯著她看。
青子沒搭理我,拿了一塊紅棗糕吃。我看著她紅潤的嘴唇,也拿了塊紅棗糕咬了一口。說:"昨晚差點沒把我給嚇死。"
青子翻著書道:"就你這膽子,也能被嚇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