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白臉被這一呵斥,像個霜打的茄子,頓時就蔫了。獅子頭暗自竊笑,衝我擠了擠眼。我一顆心還是懸在那裡,焦躁不安,又瞧了一眼那頭,只聽麻老大呵呵笑了幾聲,說:“小孩子是心浮氣躁一些。”
又聽了一陣子。隱約聽到麻老大稱呼那面目冷肅的男人叫梁先生,管那女的叫梁夫人。這一聽,這兩人八成還是對夫婦。
只聽那姓梁的男人道:“我們有個後輩不見了,有人看見是進了貴館,所以上門打擾了。”
這人話音一落,黑毛立即就發作了,甕聲甕氣地道:“有人看見?是誰見了?你說的是這小兔崽子吧?”
麻老大登時道:“老三,不得無禮。”
黑毛哼了一聲,把腦袋一別,不再說話。那梁先生沉聲道:“是這後生說的沒錯,不過世上之事空穴不來風,想必是事出有因。”
麻老大笑道:“我們這是殯儀館,做的是正經生意,可不敢幹什麼拐人擄人的勾當。”
那梁先生冷聲道:“也不見得罷。諸位敢在這陰氣聚積之地幹這死人行當,恐怕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家。”
麻老大嘆了口氣,道:“哎,這年頭混口飯吃不容易啊。先生慧眼,一定是看出了咱們這地方陰氣深重。先生說的沒錯,這地方以前是個刑場,不知在葬了多少孤魂野鬼。後來好不容易規劃成個公墓,嗐,又偏偏好死不死的,被天雷給劈了!最後實在沒轍,才建了這個殯儀館。我們幾個都是在外頭混不下去的,只能窩在這裡討口飯吃。”
那梁夫人打量了廳裡一圈,笑道:“你們這兒陰氣是盛了些,不過大夏天的卻是好,涼爽的很。這是個優點,不過也有個缺點,就是大活人在陰氣太盛的地方呆得久了,未免要大病纏身。不過敲你們幾位,身子骨倒是都健旺得很那。”
我一聽,心裡不由暗罵了一聲。我靠,這女人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心思可是細緻的很。一句話就說到了關鍵處。
麻老大笑道:“別提了,為了討口飯吃,再怎麼惡的環境也得將就。我們幾個都是天生賤命,沒那麼精貴。”
那梁夫人“哦”了一聲。道:“我看倒是不像。瞧在座諸位,都不是什麼普通人。就比如說您老,大約是常年與死氣陰物打交道。”
我聽得心裡沒來由地一跳,忙看向麻老大。只見他面不改色地笑道:“我這老頭子日日夜夜鑽在這殯儀館裡,可不是常年跟死氣陰物打交道麼,夫人看得可真是準。”
那梁夫人卻微微搖頭,道:“這不一樣。您老身上這死氣,可不是在這殯儀館裡能熬出來的,倒像是那些個常年鑽在地底的土耗子。”又指了指另外三人,道,“我瞧他們三個也差不多。”冷麵梟雄
我瞧得仔細。這女人剛才指的三人分別是黑毛、肌肉男和窩在角落裡的燕子。她口中的“土耗子”,我還是知道的,其實這是個土叫法,也就是盜墓賊的意思,也有好聽點的,管他們叫土夫子,或者摸金校尉什麼的。
我感覺到獅子頭用胳膊肘搗了我一下,回過頭去。只見他正衝我擠眼,用口型問了句:“真的?”
我搖搖頭。我又哪裡知道是真是假?這殯儀館裡六個人,個個神秘兮兮,有哪一個是我知道底細的?
只聽麻老大笑道:“這位夫人說笑了。我們幾個要真能幹那些個活計,何至於窩在這麼個鬼地方討飯吃?”
我盯著這老頭子看了好幾眼,也沒分辨出他這句話到底是真是假。但凡年紀大的,果然都是老狐狸。沒一個是好相於的。
那梁夫人倒也並不認死理,笑道:“那也許是我看錯了罷。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只是匆匆看了幾眼,就覺得貴館的格局極好。風景別緻,我想到處去參觀參觀,不知是否打擾?”
黑毛嘿了一聲道:“都知道是打擾了,還好意思提?”
麻老大瞪了他一眼,道:“請便。”
那梁夫人道了聲謝,笑著起身,朝那梁先生和那個年輕人道:“你倆在這裡好好跟麻老先生請教請教,我就先偷個懶了。”
那梁先生點了點頭。至於那個一進門就翹著個二郎腿坐在那裡的年輕人,擺擺手道:“儘管去吧。”然後就又自顧地坐在那裡,手裡拿著一個茶杯子盯著看,也不知看出了個什麼名堂。
眼見著那梁夫人朝門口過來,我就推了獅子頭一把,往旁邊讓了讓。
那女人經過這邊,衝我招了招手,道:“你這小孩兒,帶我隨處去逛逛可好?”
我把頭一搖。道:“沒興趣。”
那女人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