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六月中旬,正值梅雨季節。天空連日陰沉,雨水連綿不絕,時大時小。當地流行著這樣的俗語:“雨打黃梅頭,四十五日無日頭。”說的就是這梅雨季節,纏綿反覆,一直要從六月中旬持續到七月上旬。
我手持骨針,捻了一根鯊魚線。正在給手下的一具女屍縫合裂開的小腹。屍妝間裡一如既往的昏暗,尤其是這種陰雨天氣,更是一團漆黑。不過自打三年前開了夜眼,在這樣昏暗的房間裡視物就不是什麼問題。不過話雖如此,在青子的監督下,每日煉眼的功課卻是依然一日不停,而且反而有愈來愈艱難的趨勢。有時候我都有些懷疑,我這每日受盡折磨地煉眼,是不是真的只是開夜眼那麼簡單。
想著想著,思緒有些發散,不過手下卻是一刻不停。這種縫合的功夫,早就已經熟得不能再熟,就算是閉著眼睛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死的這個女人挺年輕,也就二十來歲,長相也挺秀麗。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連續地接到幾單類似的生意,都是很年輕的有孕女子,被人開膛破腹,活生生地摘取了肚裡的胎兒。
這種手段可謂冷酷毒辣,喪盡天良。但只要是進去過暗網的人就會明白。在這個世界上,還隱藏著一個不為普通人知曉的黑暗世界,比起那裡的詭譎和神秘,這些女人的死狀又只能算平常了。
外頭的細雨淅淅瀝瀝的下著,空氣裡溼度很高,又兼悶熱,讓人十分不適。在榮華殯儀館裡頭,雖然也被那如絲細雨浸染了,但由於此地陰氣蒸騰,又經麻老大他們著手改造,使得陰氣呈特殊的角度盤旋發散,既保持了此地的陰涼乾爽,又不會傷人。
在這樣的季節裡,這兒倒成了避梅的最佳地方。自從入梅以來,獅子頭那死胖子基本上是賴在這裡不走了,連自己家都很少回。用他的話來說。他反正是孤家寡人光棍一個,在哪都一樣。這胖子,都年紀一大把了,也不說找個媳婦兒成個家。不過也難怪。能跟我們混在一起的,也沒有個正常人,又有哪家姑娘肯上門。
處理完最後一道工序,將女屍的衣物整理好。就脫了纏屍手套,去跟二婆婆報備了一聲。在我進殯儀館的頭一年,二婆婆還經常會起來看幾眼我處理過的屍體,偶爾還指點上幾句。到後來,二婆婆乾脆就再也不來看上一眼,任由我自己施為。
她躺在藤椅上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在頭兩年,她有時候心情好時,還能讓我攙著出門到院裡轉上一圈。抬頭看看天空。但到了近幾年,則是連起身的時間都少了。
自從有我進屍妝間替了她的活,她手上的一雙綠毛線手套就再也沒脫下來過。我很是擔心她手掌的傷勢,幾次想要給她看看,但無一不是被她拒絕了去。
二婆婆的容貌其實沒什麼大改,就跟當年我初見她時一模一樣,但這幾年下來,身上的那種暮氣卻似乎越來越濃了。隱沒在陰暗之中,就像一根等著腐爛的朽木。活人墓
每次看到二婆婆這樣,我就不由得黯然。我也曾經問過肌肉男有關二婆婆的事,不過似乎連他也不太清楚。只說當年麻老大帶著他和燕子還有黑毛。來到此地,買下了這棟半廢棄的榮華殯儀館,幹起死人營生。大約半年後,二婆婆才來到這裡。當時正好缺一個會屍妝的,她就留了下來。再後來,才是老六和我。
我跟二婆婆相處的時間越長,就越發覺得她絕不是個普通的二皮匠。她雖然說話不多。但每每都是切中要點,偶爾無意展露出的談吐學識,也絕不可能是個普通的老嫗。只是她不願意說,任誰也沒有辦法。
跟二婆婆道別後,就從屍妝間出來,不過並沒關門,只是虛掩了一下。我想讓外頭清新的空氣能吹進屋子,讓二婆婆不至於太過與世隔絕。
細雨如泣如訴,綿綿軟軟地當頭灑落了下來。我也沒撐傘,在雨中走了幾步,就看到獅子頭在走廊那頭朝我直揮手。我走了過去,就見那胖子坐在走廊上,膝蓋上抱了檯筆記本,見我過來,一張大圓臉紅撲撲的,興奮地道:“快來看。最新的陰陽榜出來了!”
我“哦”了一聲,倒是頗有興趣,湊過去看他開啟的螢幕。所謂的陰陽榜,其實是陰陽閣釋出出來的一個榜單。既然是榜單,那無非就是一些人物的排行。
胖子指著一個名字道:“陸三爺,第九十三!小景,你看你上榜了!”
我倒是微微有些意外。胖子開啟的是陰陽閣釋出出來的其中一個榜單,是在陰陽閣掛過牌的二皮匠的排位。
這幾年時間。有胖子這個掮客做中間人,倒是接了不少的生意過來,上門的屍體也是五花八門,千奇百怪,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