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清醒過來時,還沒睜開眼,就覺得身上有些異樣,似乎有溫潤的氣息在體內週而復始地往復轉圜,雖然細微,但是綿綿不絕。耳中清晰地聽到有人在我旁邊,那低沉微弱的呼吸聲。心中一跳,猛地睜開眼,從地上坐起,就見莫婆婆正直勾勾地望著我,一張枯瘦的臉龐,似笑非笑。
我腦子仍有些迷糊,一時間不知發生了什麼。就聽莫婆婆道:"你的封竅開啟了。"
我一顆心重重地跳了數下,只覺得身體似乎是跟以前有些不同了,正疑惑間。就見莫婆婆雙眉一豎,冷笑道:"幽玄身??呵呵呵,居然連我都看走眼了!原來你是巡陰人!"
我正不知該如何作答,就見老太太臉色一和,笑道:"你也不必害怕。雖然當年是巡陰人毀我葬門,但你們巡陰人的傳承本就與其他門派不同,你跟他未必有什麼關聯。"
我聽得心下稍安,卻是有些疑惑不解,道:"您老??是怎麼知道??"巡陰人在世上幾乎沒人知道。她又是怎麼識破了我的身份。
莫婆婆瞧了我一眼,有些詭異地笑了一笑,道:"遮陰眼,幽玄身。我通讀葬門秘傳,從上頭的記載來看,歷來的巡陰人可能因為各自的天資不同,所擅長的本事也不同,但唯有兩點是一樣的,那就是遮陰眼與幽玄身!"
我心中暗想,難道這什麼"幽玄身"就是說的"陰陽瓶"?把這些年與青子在一起的時光回憶了一遍,除去一些零散的學識之外,她第一是教了我睡繩床的法門,也就是這"陰陽瓶",其二就是煉"夜眼"。
現在想起來,這所謂的"夜眼",恐怕就是莫婆婆口中的"遮陰眼",而我自己起名叫"陰陽瓶"的法訣,就是"幽玄身"。在這些年裡頭,青子只教了我這兩樣,原來這兩樣就是巡陰人的根本所在。
莫婆婆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突然發出一陣呵呵大笑,一邊搖頭,一邊道:"真是天意!真是天意!自千古以降,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兼得我葬門與巡陰人兩大傳承的!哈哈哈,天意如此,合該我葬門大興,讓那些狗賊血債血償!"說著說著,眼圈卻是紅了,顯然心中激盪,難以自已。
我心中有些默然,起身道:"婆婆,我再試試破六禁。"
莫婆婆道了聲"好",就閉上了眼睛,道:"不用我提點了,你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我肅立一旁。微微調息了幾拍,心中默誦度厄指的法訣,以胎息經引動氣息灌注於之間,此時封竅既破,氣息流轉無礙。以禹步踏出個星罡,手指連點,每次都擊在六相禁制浮現的陣眼處。
禹步轉出三步九跡,一氣連出了三十六擊,身形搖轉,踏回搖光位,收了法訣,凝身而立。這一番出指,快若疾風,卻是毫不氣喘。似乎連體力都增長不少。
莫婆婆豁然睜開雙目,發出一聲沙啞尖銳的長笑,乾枯的雙手猛地拽住兩頭的鐵鏈,轟的一聲就將鐵鏈從石壁中硬生生地拽了出來,一時間沙石紛飛。
那六相禁制,已然是破了。
不過那鐵鏈穿了老太太的琵琶骨,我怕她使勁太猛,會傷到了身子,去牢外兜了一轉,想找個什麼趁手的工具。找了一圈。卻只找到了一把鐵斧,黑黝黝的極為沉重,看著也不大鋒利,想要斬斷那鐵鏈怕是沒可能了。
我正要再去想辦法,就聽莫婆婆道:"拿斧子來砍。怕什麼?"
我一聽,只好拖了斧子過去,將鐵鏈平放在地,雙手握了斧柄,用盡吃奶的力氣。霍的一下就劈了下去。只聽到"當"的一聲悶響,雙手虎口劇震,差點就把握不住,讓斧頭震飛了出去。
停下一看,只知覺得雙手不停發顫,兩條胳膊已經是麻了,而那鐵鏈之上,卻只是多了一個淺淺的磕痕。足見就算是去了六相禁制,這也是根極其堅固的鎖鏈。
莫婆婆瞧著我道:"誰讓你這麼砍的?"
我不明所以,提著斧頭的手直髮麻,這斧頭除了這麼砍還能怎麼砍?
莫婆婆冷笑了一聲,道:"你這學了胎息經的人,居然這樣用蠻力來砍東西,怕是咱們葬門祖宗都得被你氣得跳起來。聚氣,聚氣,懂不懂?要真拼蠻力,你還能拼得過那些虎豹猛獸啊?"
我聽得有些訕訕然,自小到大,我都是這麼來砍東西的啊,也沒見誰說過什麼。定了定神。重新提起斧子,按照莫婆婆之前教的法門,將氣息引導,聚與雙手,心念合一,倏忽朝地上的鐵鏈劈去。
這時候只聽又是噹的一聲,定睛瞧去,就見鐵鏈已經被斬成了兩截。我心中一喜,如法炮製,將莫婆婆身上的鐵鏈盡數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