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彷彿是一灘沉沉的死水。
沉重的壓抑感淹沒著沐風的意識,直到一縷尖銳的光芒刺入這一片無邊的霧氣,眼前的一切才算是漸漸清晰了起來。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髒亂的青石地磚,爬滿苔蘚,一直延伸到一扇緊緊閉合的柵欄鐵門門前。
這是哪裡?
沐風坐起身,揉了揉有些發昏的腦袋,先前的記憶迅速如潮水一般湧來。
一段時間前,楓露咖啡館。
“沐風先生,請儘快和我前往逐影庭。”
“卡蘿蕾隊長有急事與你商議。”
身著一身規整的警服,名為沃恩的警官露出認真和嚴肅的表情,不斷地催促道。
然而,這位自以為偽裝的天衣無縫的警官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少年卻早已將他的來意看破。
精確地透過卡蘿蕾的途徑博取自己的信任,看來楓丹庭卡布裡埃商會的手,伸的有些長啊。
而沃恩,就是會長瑪塞勒伸進楓丹政治體系的一招暗棋。
沐風心中暗歎一口氣,作為體制內成員,一旦和案件牽扯上關係,估計連逃跑的機會都不會存在。
至於為什麼瑪塞勒或者說是瓦謝不在乎他被捕後說出真相,必定是在眼前的沃恩警官身上留下了手段。
這,也能從劇情中誣陷林尼敗露之後,這位沃恩警官未發一言便當庭溶解成一灘水漬,得以印證。
派遣沃恩來試探自己,想必瑪塞勒已經將他當成了棄子。
畢竟,死而復生的真相,對這位「瓦謝」的吸引力,可謂遠遠超過一切。
憐憫而又悲哀地掃視了沃恩一眼,沐風偽裝出一副緊張擔憂的模樣,順從地跟隨著沃恩離開了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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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我們的約定,這是最後一次了。”
沃恩面無表情地接過北國銀行的支票,對著面前瑪塞勒的打手冷冷地說道。
“自然,沃恩警官。”魁梧的打手抱著胸,心中卻是一陣嗤笑。
既已與泥潭同流合汙,見識過隱秘和黑暗,又怎能容許你道貌岸然地輕易離開?
沃恩不再言語,急匆匆地轉身離去,似乎想要儘快逃離這個陰暗的水下秘境。
一束陽光迎著水面照來,沃恩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手中的支票,不由得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今後,迎接他的,將是光明的人生。
就在這時,一陣灼痛感襲來,沃恩低頭一看,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在迅速溶解,並且如瘟疫般無可阻擋地擴散著。
該死,是……
什麼時候……
然而,溶解得模糊的臉龐,卻再也表現不出沃恩的不解和怨毒,很快隨著他不甘的眼神一同化成了一灘水漬。
“呵。”
一張無主的支票飄落在水潭上,先前的打手隨手撿起,嫌棄地拍打幹淨後,冷笑著返回了地下的秘境。
……
目前看起來,計劃一切順利。
沐風一邊偽裝成一副害怕的模樣不停拍打著鐵門,一邊則是透過鐵柵欄之間的縫隙暗中打量著室外的環境。
在有限的視角內,沐風只能觀察到一個巨大的水池,和一張擺滿了各種書籍的厚木桌,桌上零零散散地攤開著許多記錄。
如果忽略周圍無處不在的鐵籠和柵欄門,或許這裡更像一個實驗基地。
“沒用的。”
正當沐風努力地扮演著無情的拍門機器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虛弱的少女聲。
金髮的憔悴少女從角落中抬起湛藍的眼眸,雙眼中卻充斥著空洞和絕望。
“即使逃出鐵門,這裡附近也都是他們的人。”
“我們,逃不掉的。”
少女的聲音嘶啞而柔弱,因為發燒而臉頰通紅,但依稀能聽出曾經悅耳的聲調。
“請問你是?”
絲毫沒有注意監牢內的沐風回過頭,有些意外地詢問道。
少女沉默地低下了頭,良久,才有一道聲音低低地傳來。
“奧蕾麗,一個音樂劇團的團長。
“不過,都一樣的。”
少女悲觀的聲音微弱地擴散在整個監牢中,似乎能聽見聲調中細碎的顫抖,不知是因為病痛,還是因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