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那個女孩是你的第一位病人,你真的很想治好她,是嗎?”
“是的,我願意做任何事。”彷彿黑暗中看到了一縷曙光,希格雯抬起小腦袋正視著她的老師,聲音柔柔的,但卻透露著一股堅定。
“即便是為此觸犯律法,揹負刑罰?”【巫婆】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就如同是審判日的火焰一般沉重肅穆。
希格雯陷入了猶豫,沒有立刻回應老師的追問。不是因為害怕律法嚴厲的責罰,也不是拯救朋友的願望不夠堅定,而是因為——
她不再只是一個人了。
就在相隔一片水澤的楓丹庭裡,還有一個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她的人,一封封來信,一罐罐甜點,這一切都一切,都在她的記憶中無比溫馨。
她的沐風哥哥,以及卡蘿蕾,愛貝爾,基婭拉,還有許許多多的美露莘朋友,都在等待著她學成回家。
如果不顧一切地選擇觸犯律法,依照著現有的楓丹法律和人類對美露莘的忌憚,她面對的,極有可能就是無比漫長的刑期。
幾個月前她和老師的對話再一次浮現在希格雯的腦海中:
“所有的人類最終都會逝去。”
身為人類的沐風等不起,她此去一別,或許此生再也無法相見。
希格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她可以義無反顧地接受牢獄之災,但不能忽視最為親近之人的感受,也不能假裝不在意和她的沐風哥哥永遠分別的痛苦。
希格雯能感受到,即使從不曾向任何人提起,但沐風對她們的寵愛卻稱得上是無以復加。
無論是她,卡蘿蕾,還是愛貝爾,歐菲妮,又或者楓丹庭的任何一個小美露莘,只要是她們的請求和愛好,沐風從來都會竭盡全力地滿足和支援;遇上誤解和惡意,他也從來都是第一個擋在她們身前。
她甚至沒有辦法想象,如果最壞的結局發生,無論是對她,還是對她的沐風哥哥,會造成多麼深重的影響。
但,她的朋友同樣也等不起。傷病在一寸一寸地侵蝕女孩兒的健康,她的身體也在一天一天地衰弱,情況已經間不容髮,容不得猶豫和退縮。
一邊是她的第一位病人,病情岌岌可危的朋友,一邊是最為親近的家人,無時無刻不在關心和牽掛她的生活。
無論選擇何方,似乎結局都已經無可挽回。
希格雯沉默了許久,她低著小腦袋,緊緊地咬著下唇,小圓手用盡全力地握著,艱難地吐出了她的答案:“如果……如果不會傷害到其他人……我願意。”
僅僅是吐出這幾個字,彷彿就已經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巫婆】無奈地笑了笑,輕輕嘆了口氣,“唉……你果然是我的學生。”
【巫婆】的視線越過了房屋的邊界,凝視著不可知的遠方,彷彿是穿過時間的壁壘,悄然向著時光盡頭的某個身影致意。
多少年前,那個早已在那場末日浩劫般的漆黑的災厄中獻出生命的隨軍醫士,她的【老師】,不也是做出了同樣的抉擇嗎?
【巫婆】的眼神再一次閃出了灼人的亮光,她微微起身,挺直了腰桿,彷彿是垂暮的戰馬再次燃起馳騁沙場的鬥志。肩上的包袱盡數卸落,【巫婆】用著決絕的語氣吩咐道:“也罷,那就讓我再賭一把。”
“兩個小時後,如果奇蹟真的發生,那麼我就已經找到了拯救整個楓丹的辦法,也就有力氣去幫你救助那個女孩。”
“但如果奇蹟沒有發生。”
“那麼我治不好的病,就又多了一種。”
“不要再尋找我的下落。”
“我會給你留下一份最後的禮物,那是我研究這個怪病的發現,同時也是一種神奇的魔藥。”
“它也許能幫你救治眼前的病人。”
……
希格雯離開了小屋,焦慮、不安,又懷著一絲絲希冀,祈求著幸運的垂青。兩個小時後,當她再一次推開老舊的木門,小心翼翼地邁入小屋時,屋內卻早已空無一人。
桌上靜靜地擺放著兩個小小的玻璃瓶,一隻瓶中灌滿著淺藍色的藥液,另一隻中,則是一張捲起的信箋。
玻璃瓶下壓放著一張的墨跡尚未乾透便籤,【巫婆】在最後留下的囑託中詳細描述了這瓶“神奇的魔藥”的效果,以及一份單方面的約定。
“希格雯,在你理解了一切的真相之前,請不要拆開我最後的留言,就當是,我和你之間,最後的【約定】吧。”
讀完老師的囑託,希格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