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身著黑袍的神秘人將一管翠綠色的藥劑悄悄放在迪娜澤黛的床頭,跟隨著影影綽綽的月光消褪進深重的夜色。
黑影隱沒在夜色中,悄無聲息地穿過熟睡的中的蒼翠古木,離開了須彌城。
“阿沐,這是最後一管藥劑了嗎?”
黑影的腳步在一片小小的樹林間停下,腰間翠綠色的光芒一閃而逝,夢境權能遮掩的模糊面容在一瞬間變得格外清晰。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確實沒有更多的藥材製造藥劑了。”
沐風無奈地嘆了口氣,鍊金藥劑製造的成本實在過於高昂,即便挪用了阿扎爾的撥款,也無法長期維持供應。
如果把魔鱗病比做一隻飢餓的野獸,補充生命力的藥劑也僅僅相當於給野獸餵食,使之暫時失去捕獵的慾望。
食物總會有吃完的一天,而那時,就是飢餓難耐的野獸捲土重來的時候。
因此,如果不解決禁忌知識對世界樹的汙染,徹底殺死這隻野獸的話,魔鱗病也永遠得不到終止。
但消除禁忌知識的代價……
沐風不太願意去想。
“阿沐,你怎麼了?”
“是不舒服嗎?”
納西妲輕柔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語氣中透著隱隱的擔憂。
她透過和沐風的精神連線得以觀察世界,對方劇烈且煩躁的思維波動顯然引起了她的擔心。
翠綠色的神光緩緩亮起,獨屬於智慧之神的權柄柔和地蔓延,安撫著如同海浪般波濤起伏的混亂思緒。
“謝謝,納西妲。”
沐風深吸了一口氣,複雜的目光默默地投向須彌城的中央。
那裡,高大的聖樹託舉著須彌主城,安然矗立在夜色之中。
“阿沐有心事,能告訴我嗎?”
軟軟的語調帶著小小神明的關心,彷彿一陣柔柔的暖風吹過,悄悄帶走了絲絲縷縷的不安和煩亂。
“納西妲,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沐風不答,他小心翼翼地迴避納西妲的問題,默默注視著夜色籠罩下的須彌,猶豫地開口發問道。
“是什麼呢?”
納西妲的語氣裡明顯帶上了幾分好奇,彷彿一隻被吊起好奇心的貓咪。
自從她們相識以來,阿沐總給她一種無所不知的感覺,在某些時候,甚至能夠無意間說出連世界樹中都沒有記載的資訊。
難得見到阿沐露出如此猶豫不決的神情呢,難道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意外嗎?
“納西妲,你說,如果一個人忘記了一段對她來說無比重要的過去。”
“那麼,她還是她自己嗎?”
如果忘記了那個她從誕生起,就默默仰望著,追逐著的高大身影,忘記了她最初一直想要成為的模樣。
她還是納西妲嗎?
我的樹王大人,你還真是給我留了一個天大的難題啊。
“唔……好深刻的問題……”
小小的神明眨了眨眼睛,世界樹的洪流瞬間奔湧過閃閃發光的四葉瞳,默默地認真思索起這個複雜的問題。
從生論派的角度來說,構成身體的元素和結構並沒有發生改變,失去記憶從理論上並不會完全改變一個人的一切。
但,真的是這樣嗎?
直覺告訴她,或許一切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
“對不起,阿沐。”
“我好像不能給出一個準確的回答。”
納西妲有些挫敗,作為智慧之神卻屢屢碰上世界樹中未曾記載的知識,讓小小的神明不由得有些灰心喪氣。
“不用道歉哦,納西妲。”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沐風笑了笑,他柔聲寬慰著有些垂頭喪氣的小草神,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遠處沉浸在月色中的須彌。
他確實不知道。
因為當這個問題問出口的時候,答案就已經不重要了。
這不再是一道模稜兩可的思考題,而是一道早已經填好答案的選擇題。
即使是隻有百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註定了最終他別無選擇。
納西妲只能是納西妲,納西妲是布耶爾,但布耶爾不是納西妲。
她會因為一塊棗椰蜜糖而開心,也會因為子民的冷落而哭泣。
在是一個神明之前,她其實還是隻個心智不是那麼成熟的孩子。
或許納西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