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殺死了執行官嗎?”
“噓……”
“不知道,聽說女皇陛下還在審查……”
嘈雜的腳步聲迴響在鐵柵之外,佩露薇利低垂著頭,看著手腕上沉重的鐐銬,看著指尖一點如墨的漆黑。
她已經三天沒有合過眼。
血月再也不會在她的夢裡升起,扭曲的殘影也不再發出惡毒的囈語。
但她從未得享安寧。
“沒關係的。”
全新的「殘影」悄然佔據了她的夢境,當她在某一個夜晚閉上雙眼,少年最後的笑容就會清晰地在她的眼前浮現。
她曾自認情感淡薄,奔湧在她體內的是冰冷而無情的火焰。
但每當這個時刻,胸口鑽心的疼痛與心臟剜去的空虛一同襲來,她第一次感到迷茫和無措。
後來,她知道,那種感受,叫做「失去」。
……
克雷薇五天前醒來,卻只看到床邊呆坐著的佩露薇利。
她好像知道了些什麼。
開始她沒有哭,只是愣愣地坐在潔白的床單上,眼神空洞地盯著房門的方向,彷彿在期待著有人將它推開。
門開了。
進來的是醫生。
不是他。
她還是沒有哭,她看著床邊的佩露薇利,神情中帶著祈求。
“佩佩……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克雷薇的聲音劇烈地顫抖,幾乎拼湊不成完整的語句。
佩露薇利移開了目光,她沒有說話,但她黯然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她終於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心被撕裂成兩半,每一半的傷口都浸泡在鹹腥的淚水中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
為什麼?
為什麼活下來的是我?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哭著,像是在嘶吼。
直到聲帶溢血,再也發不出哀泣,直到眼眶紅腫,身體中再也擠不出一滴淚水 。
她漸漸不哭了,不吵不鬧,像一隻被遺棄的娃娃,安靜得可怕。
她拿起了床頭醫生的剪刀,拼盡全力向自己的胸口刺去,佈滿淚痕的小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容。
我來陪你了,沐風哥。
佩露薇利的雙眼驀然瞪大,她伸手去阻止,卻為時已晚,鋒利的剪刀距離克雷薇的胸口只剩下一寸的距離。
“叮噹。”
溫柔的風自發從克雷薇胸口的神之眼升起,輕輕推開了尖銳的刀刃,剪刀砸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神之眼因人的願望而閃耀,而它曾經的主人最後的願望,是保護好這個女孩。
它遵循著主人的願望,也因此並沒有隨著主人的逝去而熄滅。
只要他的願望還在,流轉的風,就永遠不會停歇。
佩露薇利謹慎地上前,收走了房間內所有的銳器。
克雷薇用顫抖的手捧起閃爍著青藍色光芒的神之眼,將它輕輕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安靜地聆聽著風的吟唱。
風聲柔和地流淌著,彷彿是少年寧靜的呼吸聲。
活下去,克雷薇。
代我回家,替我看看這世界。
這是你的願望嗎?
沐風哥。
窗外的風吹起來了,迎面而來的晚風和她滿懷相撞,一如他溫暖的懷抱。
好啦,不要哭哦。
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少女努力揚起了笑容,她小心翼翼地將神之眼墜在胸前,照耀著柔燈鈴的掛飾閃著青綠色的光。
她安靜地閉上了眼睛,一抹淚光悄悄劃過她顫抖著揚起的嘴角。
好。
……
窗外傳來一陣陣嘈雜的聲響,佩露薇利沒有抬頭,也並不關心。
在審查隊伍從至冬趕來的前一天,她假借庫嘉維娜的名義釋出了最後一條命令。
她召集了壁爐之家的所有成員,平靜地宣佈了庫嘉維娜的死訊。
死一般的寂靜。
但錯愕和迷茫之後,有人的眼中漸漸亮起了名為希望的火光。
壁爐之家的夜晚太漫長了,漫長到他們原以為黎明已經不會來臨,以為他們所有人都將葬身於這無光的囚籠。
他們登上了前往蒙德的船隻。
克雷薇執意留下,但壁爐之家的新「王」否決了她的提議。
“克雷薇,這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