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痂,男人的雙手粗糙得厲害,也不知道要有多長時間的辛苦才能變成這樣。
成禧靠近他,摟著他的脖子,就在祁聞瑱僵硬而又不知道如何拒絕的當兒,他發現人就這樣沉沉睡去了。
祁聞瑱半宿無眠。
第二日一大早祁聞瑱又要進山,成禧攔著他商量:“到村裡請些人幫忙吧。”
祁聞瑱想也沒想便拒絕:““不用,我自己就行。”
“我心疼你。”成禧直說,她拉著他的手,上面粗糙乾枯如樹皮,跟她的一對比更是不能瞧,“為什麼不呢,找人能快點,你也能多點時間陪我。”
祁聞瑱就說不出話來。
他很習慣自己一個人,彷彿天生就是如此。
如果不是她來找他,跟他成婚,他大概會一直如此下去。
“我自己也行的……我會幹快點……”態度遠不如方才堅定。
“聽我的,過會兒等村裡人都起來了,咱們去里正家,讓他幫忙找幾個人跟你一塊幹。”
“那我現在把地刨了。”
……
祁聞瑱為什麼這麼能折騰?
他是個閒不住的人,成禧便決定隨他去。
他們住的地方地勢高,等到太陽完全出來,成禧站在院子裡,看著村裡面開始有人走動。
她拿只昨天祁聞瑱帶回來的野兔,拉著他往村裡走去。
祁聞瑱往常不在村裡走動,可成禧跟她爹孃以前還在村裡住的時候,她沒少跑腿給村裡人送豬肉,是以秀山村的人,她認識的也不算少。
一路走向里正家裡,成禧見人就問好,祁聞瑱跟在後面亦步亦趨,成禧察覺到他的無措,並沒有直接說出來,他們以後在村裡生活,又不是要與世隔絕,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是一回事,出來找人辦事又是一回事。
“趙叔在家嗎?我是成禧,找你有點事情。”
成禧口中的趙叔,名叫趙季平,是秀山村的李正,他今年應該有五十歲了,慈眉善目,很好說話的一個老頭。
“成大頭的閨女啊,進來進來,吃飯沒有?喲!祁小子居然也過來了,這可是個稀罕事兒!”趙季平熱情的招呼成禧,待看到門後面露出的另一個身影時,不由得驚訝起來——實在是太難看到這小子的身影了。
“我們吃過飯來的,謝謝嬸子。”村長的媳婦李嬸給他們搬來了長凳。
“趙叔,我們這次來,是想請你幫忙找幾個人。”
“我們住的那個地方你也知道,跟山捱得近,祁聞瑱不放心我,他想去山裡砍些樹,把院子圍起來。”
“他一個人哪行,這不,就過來請趙叔你給張羅幾個人,工錢就按村裡的來。”
成禧把過來的目的說清楚,又把手裡的兔子遞給李嬸,“嬸子,這是在山裡打的野兔,祁聞瑱讓帶過來,說給你們家嚐個鮮。”
李嬸臉上笑開了花,她嘴上說著不要,雙手卻很誠實地接過兔子,這隻兔子還在活著,起碼有兩斤,“你們真是太客氣了!放心,這事你叔肯定能幫你幹好,村尾就住你們一家,有什麼事兒過來找我跟你叔就行。”
趙季平抿了抿嘴沒出聲,算是預設了妻子說的話,對於祁聞瑱這小子,其實他也有私心:祁聞瑱十六歲時便能獨身殺死一頭孤狼,他們住在村尾,離山近,要是山上有什麼動靜,他們最先知道,能防著村裡進來野獸。
當然,這樣的念頭自然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趙季平笑著開口看向兩口子,到底心虛,多問上一嘴,“你們怎麼不搬到村裡來,住得離山那樣近,太危險了。”
祁聞瑱低著頭不吭聲,成禧神色自然地接話,“祁聞瑱自小就在山裡過活,哪裡有危險他最清楚,我嘛,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嘍1”
成禧嘴裡這樣說,可她笑著,看上去又像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並不覺得在村尾那裡生活有什麼問題。
趙季平心裡就踏實多了。
夫妻倆樂呵呵地送這對小夫妻出門,約定好明日再過來領人,祁聞瑱跟在成禧後面,見她一路上也不說句話,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你上回不是跟我說,過兩天自己去鎮上買小雞嗎,怎麼又……”
讓趙嬸幫忙,村裡面沒人賣雞苗,賣雞苗的貨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一趟,可是她剛才說要讓趙嬸幫她留意著雞苗。
祁聞瑱不明白。
成禧頭也沒回,她靜靜地開口:“祁聞瑱,你是想一輩子都不跟村裡人打交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