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次沒拿成肉,其他三人都認為成家故意的,是覺得他梁文昌這個秀才,已經是成家板上釘釘的女婿了,因此有所怠慢。
梁文昌並不這樣想。
首先,他去拿肉,徐芬給不了他肉時,為難愧疚的樣子不似作假。還有成大頭,最先他的奶奶去他豬肉鋪買肉,說自己牙口不好,肉也咬不動那次,是成大頭主動說,以後把豬脊骨上最嫩的那條肉給他家留著的,後面一年多也確實皆是如此。
就衝著自己以後還能繼續往上考的可能性,這兩口子也不會忽視他。
更別提成禧了。
她對自己可是喜歡得緊。
想當年,他不過是在她面前多晃幾圈,對她多看兩眼,她便對自己死心塌地。
如今她怎麼可能故意不給他留著那塊肉,不怕他不理她?
不過自己連著兩次上門都沒拿著肉,梁文昌心裡不舒服,也覺得是要給成家一點教訓,他打算最近冷冷成禧,得讓她一家人知道,自己也不就是要上趕著去她們家,非她們家不可的。
梁文昌如此想著,煩躁的心鎮定下來,打算近幾日都不往成家去了。
他不去,成家夫妻倆確實著急起來。
“他爹,你說禧兒到底是怎麼了?咋突然就不理昌哥兒了,還嚷著說不要嫁給他?”
“發生什麼事兒了?昌哥兒這幾天也不來了,該不是前兩次沒拿著肉,生氣了吧?”
“也是,要我我也生氣,說好給的,來了卻沒有了……”
成大頭被唸叨著只覺得腦袋疼,他按著太陽穴,打個哈欠,嗓音裡夾雜著濃濃的睡意,“她說不嫁你信嗎?誰不知道這幾年她心一直在昌哥兒身上鑽?”
“指不定心裡在鬧什麼彆扭,年輕人,趕明兒昌哥兒哄一下就好了。”
“還有昌哥兒,讀書人臉皮薄,明個兒讓禧兒把肉給他送過去,倆人再說說話,你看禧兒回來臉不得笑裂開。”
“……”
成大頭一番話讓妻子放鬆下來,徐芬一想,也覺得確實是這個理,她的禧丫頭啊,長大了,當孃的也摸不準她心思了。
第二日一大早,成禧剛起床,面對徐芬的催促起了脾氣。
“我不去!”
“這時候禧兒你可不能胡鬧,昌哥兒正是用功讀書的時候,咱這個當頭可不能給人家添堵!”徐芬還在耐心地勸著。
成禧沒了脾氣,她看她娘一樣,很冷靜地問她一句,“娘,這三年來,咱家給梁文昌還有他家裡人總共花了多少錢?”
“你突然問這幹啥……”
“娘你幫忙算算。”成禧催促。
徐芬只好順著她的話頭說:“昌哥兒每年讀書上學差不多十兩銀子,後年兩年他們一家搬到鎮上,房租錢說是我們先墊著,這是六兩銀子……”
“行,娘,我知道了。”
“你突然問這幹啥?”
“娘你別管,我心裡有計較。”
成禧說著話去了廚房,徐芬在後面喊:“這肉你待會兒別忘了給昌哥兒送去。”
“不送,等中午我給你還有爹做滑肉湯吃。”
光她娘嘴裡說出來這些就有三十六兩銀子,可是她還給梁文昌,包括他那一家人都做過衣裳,送過禮,還在梁文昌“無意”的暗示下找成大頭要錢,給他買了毛筆和一方墨,那是十二兩銀子,她記得很清楚。
因為她爹給她拿錢時,肉疼得吸氣的樣子她到現在都還記得。
“丫頭,為著你這個心上人,咱家可是花大成本了!”
她當時還笑著說“有你享福的那一天”,成大頭回她“我跟你娘不想著想這福,只要以後昌哥兒能待你好,你倆能好好過日子就行”,這句話她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
可是老爹啊!讓你失望了,她過的最舒服的日子,就是在家裡當他們閨女的這些時候。
前世她嫁到梁家後,才發現梁文昌除了她之外,還有別的女子在聯絡著,那時她傻,梁文昌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說是那女子主動送上門來,自己讀書時需要有人為他洗衣做飯,他娘做飯不好吃,他又心疼她,怕她累著,才不跟她說這事兒的。
“禧妹你放心,你才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除了你沒有別的女人能進我梁家的門,當我梁文昌的媳婦兒!”
他當時信誓旦旦的樣子,讓自己心動,她信了。
然後又去找她爹借錢——梁文昌去考舉人沒中,接下來還要繼續讀書,用錢的地方正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