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此前從未有過的念頭。
他們不斷退縮之下,他的主上,可還好嗎?
夜魘這樣想著,身形一頓,猛地脫離了戰鬥,在寶珠他們還未反應過來時,消失在了山林間。
寶珠身子一晃,想要去追,被李摯眼疾手快地攔住,倒在了他的懷中,她身上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傷痕,李摯瞧在眼中,即便他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也心疼極了。
“此妖極強,你單獨對上他,不是他的對手。”李摯皺著眉,面上十分凝重,“上一回,我們三人在仙渡府外遇見他時,他也是戰了一會兒,立即撤退。”
裴璇璣接話道:“似乎是特意不與天師交手一般。”
李摯點了點頭,疑道:“他是妖怪,為何不願傷害天師?”
寶珠也不明白,但她此時牽掛著朋友,要李摯扶著她去看小滿。
算盤為了方便,已經破罐子破摔地變成了人形,見兩位天師過來,懷抱賽雪,訕訕拱手道:“若是城中相見,還請天師們行個方便。”
李摯與裴璇璣自然同意,寶珠見小滿已經有氣進有氣出,但賽雪在算盤懷裡一動不動,驚呼道:“賽雪怎麼了?”
算盤衝她招了招手,兩隻妖怪揹著天師們低聲咬耳朵。
寶珠聽完後,五味雜陳道:“原來如此。”
“也不知道賽雪會如何。”算盤長嘆。
“她會好起來的。”寶珠摸了摸賽雪的頭,篤定道。
她語氣太肯定,讓算盤一愣。
見他們都聚在了一塊,張鶴便獨自去檢視林間的樹蠅。
這塊空地往後,越往裡走,樹蠅便越密集,嗡嗡嗡地、無頭無腦地亂飛著。
張鶴嚇出一身冷汗,又多往身上貼了幾張符咒。
又往裡頭走了一段路,許許多多顆大樹,與他們樹根下裸露的屍骸出現在張鶴眼前,他的瞳仁一縮,在正中間最大的那顆樹下,發現了一個熟人。
茫然張嘴的嵇仁,剖開的腹部中刻上了怨毒的惡咒,大樹的根部纏繞著他的身軀,不斷地從這位曾經的強者身上汲取著力量。
張鶴站在看不到頭的大樹之間,陰毒的怨氣與血腥氣環繞著他,他的背脊陣陣發涼,叫他忘了呼吸。
他的聲音傳來了裴璇璣的聲音,她不贊同道:“你不該一個人過來。”
過了許久,張鶴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艱難道:“這樣多的樹蠅,他們的本體應當已經妖化了,樹妖在哪兒呢?”
裴璇璣不安地移開不由自主看向嵇仁的視線,在大樹之中找尋著。
半晌,她輕聲道:“那裡。”
裴璇璣指向半空中。
張鶴抬頭,看見半空中吊著一個巨大的樹籠。
樹籠外頭刻畫著數不清的法陣,裡頭像關牲畜一般,重重疊疊關著許多已經化形的樹妖。
它們似乎不會動、不會說話、沒有神智,留在它們身上的,只剩飢餓的本能,讓它們操縱著樹蠅,漫山遍野地找尋著一切可以下肚的食物。
張鶴茫然道:“是誰在豢養它們,他想做什麼。”
裴璇璣無法回答,跟上來的寶珠與李摯也停下了腳步。
他們一起抬頭看著籠中的樹妖,心中都生出了無盡的疑惑,似乎有一個陰謀被從頭至尾地串聯起來了,謎底擺在他們眼前,眾人卻看不到謎面。
在他們愣神時,幾隻紙鶴,穿過重重困阻出現在了裴璇璣面前,她接過紙鶴,回過神來道:“我姑姑說,她要親自過來一趟。”
說罷,裴璇璣略帶歉意地看向寶珠。
寶珠領會到了裴璇璣的意圖,滿不在意地揮手道:“無事,我們是妖怪,出現在這裡確實說不清,我跟我的朋友們先走。”
寶珠拉著一言不發的李摯退到一旁,揹著天師們的視線,拉下他身子,狠狠在他嘴上親了一口。
“你們小心些,我先帶著小滿回去。”
李摯臉上終於緩和了一些,點點頭,輕輕摸了摸寶珠的臉頰,小聲道:“你們也要當心些。”
“知道了,一定當心。”寶珠保證道。
寶珠說著,與李摯道了別,回到了朋友們身旁,她低頭看著動彈不得的小滿,皺眉道:“該怎麼將他運出去呢。”
算盤剛想說話,忽然聽到一旁的樹洞中,有人小聲道:“諸位,在下有一架人力車,似乎遺失在附近了。”
一箇中年男子從樹洞中鑽了出來,後頭跟著幾個雙腿打顫的凡人,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