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孃的妹妹,想要帶走我,是因為這樣就能扳倒那個傷害了我孃的人了,對嗎?”
寶珠一愣,放慢了速度,低頭安撫道:“不過我不會將你交出去的,你是個好孩子,不是你的錯,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可是這樣最快,對嗎?”蕙喃喃道。
蕙垂著頭,教寶珠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不得已,只能停下腳步,俯下身子去看小半妖的臉。
寶珠看到這隻可憐的小半妖痛苦地緊皺著眉頭,努力地想要將眼中的淚咽回去。 這該怎麼辦呢,寶珠手足無措地想要給蕙擦眼淚,她支支吾吾道:“你別哭。”
蕙揚起頭來,天真地問道:“是不是如果我從未出現,我娘會比現在好得多?”
寶珠一時語塞,不知該不該說真話。
極其會看人臉色的小半妖從寶珠的表情中讀懂了許多,他笑了笑,緩緩道:“寶珠,謝謝你,可是你將我送回去吧。”
“如果我死了,能讓那個人也一起死掉,那麼讓我娘痛苦的東西便一起消失了。”
蕙的眼睛,在夜幕降臨時也依舊閃亮。
他好像已經看到了那個時候,母親臉上的神情。
這是蕙送給母親的最後一顆野果,他想這一次,母親一定會喜歡。
“請答應我的請求。”
蕙看著寶珠,認真地說道。
小小的半妖,一臉認真地請求寶珠將他送回去,還未曾長大的小生靈,以為只要自己不曾出現,只要自己消失,就能將他的母親從痛苦中拯救。
可事情能這樣簡單嗎,寶珠很懷疑。
天已經黑了下來,他們周圍響起了蟲鳴聲,夜晚的林間也十分喧囂,這讓寶珠的心情更復雜了。
她沉默了很久,心中糾結不已。
忐忑不安的蕙伸出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寶珠的衣角,輕聲追問道:“可以嗎?”
寶珠抿了抿嘴,搖頭道:“你還太小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讓我想想。”
寶珠說完,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月亮很亮,沒有被雲霧遮掩,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那麼對於蕙來說,他還能擁有一個好的未來嗎?
寶珠與蕙,在京城外的林間僵持。
而被他們甩在身後的裴璇璣,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後,轉身往回走。
她回到了寶塔山腳的無名道觀旁,騎上了自己的馬,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你希望我怎麼樣做?我該怎麼樣做,才能讓你解脫呢?
裴璇璣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姐姐了,她對姐姐的想念與日俱增,她好想像小時候一樣,能靠在姐姐的肩上說悄悄話。
可是儘管知道姐姐在哪兒,她們姐妹卻咫尺天涯。
裴璇璣轉過頭,騎馬回家。
此時的城門早已關閉,她掏出了從孫三那兒得來的令牌,讓守衛開啟了一角的小門。
進城後,她下了馬,牽著馬兒往將軍府去。
裴璇璣其實擁有在入夜後的京城中騎馬的權利,這也是孫三給她的,皇帝在裴將軍府的那些年,將裴璇璣看做了自己的親妹妹,在登基後,給與了她種種特權。
只是這些格外不同的優待,在姐姐出宮後,裴璇璣便沒有再使用過了。
今天除外。
等裴璇璣牽著馬,終於慢慢地回到了家,忽然發現今日的裴將軍府有些不一樣。
裴將軍府的門口,有一隊披甲護衛,安靜地候在一旁。
她放慢了腳步,停在大門口,打量著護衛們。
護衛們齊齊轉移視線看向她。
裴璇璣認出了護衛們中的幾張臉,他們在皇上身旁已經呆了許多年,若是皇上要離開皇宮,在京城中走動,一定會帶上他們。
而能見到他們,說明皇上此時就在裴將軍府。
該來的遲早會來,裴璇璣深吸一口氣,牽馬走進家中。
一進府,她便見到了裴將軍的親兵,裴璇璣一怔,旋即明白了皇上為何會在府中——她許久難回家一回的父親裴將軍,今日回京了。
皇上深受裴將軍的照拂,知曉裴將軍難得回來,上門拜訪,也是應有之義。
裴璇璣抿了抿嘴,慢吞吞地將馬兒送回馬廄,親自動手給她的馬刷了一會兒毛,又餵了馬兒一些好料、幾顆糖,在馬廄中消磨了許久,
直到確信時候已經不早了,即便皇上留下用了飯,此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