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微一怔:亭中撫琴的男子,正是雍和璧。數名幕僚站於其後,最右邊的是昨日見到的謝筠。
&esp;&esp;亭子下,撫琴的男子眉眼低垂,指間琴聲淙淙流瀉,行雲流水般的閒適……
&esp;&esp;薄薄的暮色裡,面容矜貴清雅的貴介公子,如玉樹琅琅,神情間謙而不卑,令人一見之下極易心生好感。
&esp;&esp;“他該不會……真想招攬你吧?”
&esp;&esp;影六楞楞說著,一瞬間覺得十分的荒唐。
&esp;&esp;如果說晉斐白一派和其他勢力,都是想奪取顧家傳說中的那件信物,藉此傾覆朝局。那麼,以太后為首的雍家,就是一直想剷除顧家,讓這個不可控的因素,永遠不會現世。
&esp;&esp;而現在,雍家大公子居然想招攬他家小姐,為雍家效力?開什麼玩笑?
&esp;&esp;影六搖了搖頭,但旋即一想,有什麼事是小瘋子幹不出來的?如果她真的一時興起,以堂堂顧家後人的身份,跑去給雍家小子打雜跑腿,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esp;&esp;沒等他糾結完,就聽到蘇小昭若有所思的聲音:“我知道了,他彈得比我好,或許是因為他的琴比我的琴好?”
&esp;&esp;影六禁不住翻了個白眼,琴技差還能賴琴了?
&esp;&esp;不過他還是開口說道:“雍和璧的那把琴,確實是好琴,是極負盛名的名琴‘疏谷’。但更有名的,是雍和璧的精湛琴技。聽說他的琴聲可引來鳥雀駐足,一直被傳為南宛國美談,今日一見,果然是真的。”
&esp;&esp;聞言,蘇姑娘眼巴巴盯著男子手下的琴,喃喃道:“唉,好想在放棄學琴之前,試試他的那把琴,說不定真是琴的原因呢……”
&esp;&esp;“為什麼不學了?”影六有些奇怪,小瘋子可不像是輕易放棄的人。
&esp;&esp;蘇小昭懨懨說:“我的人設不能和他重合嘛!”
&esp;&esp;……這算什麼理由?
&esp;&esp;影六有些無語,隨即又說:“不可能的,據說雍和璧對‘疏谷’極為愛惜,從不會借與旁人。他不會讓你碰那把琴的。”
&esp;&esp;“這樣啊,”蘇小昭有趣地一彎唇,忽而打了個響指,“接受挑戰!”
&esp;&esp;又來??影六一愣,便見她已經邁步走出。他往前跟了幾步,踟躇一會,還是停下來,不遠不近地,看著她走入亭子裡。
&esp;&esp;雍和璧身後的幕僚垂手而立,並沒有制止她入內。
&esp;&esp;於是蘇小昭一路走近,最後站至他旁邊,僅隔著兩步之遙,低下頭,認真觀察他撫琴的指法。
&esp;&esp;他有一雙很好看的手。
&esp;&esp;蘇小昭很難不去分心注意到這一點。他的骨節纖長而秀雅,指腹溫潤,沒有一點兒老繭,連指間的紋路都是清淺細膩的。而此刻,玉白的手撫在沉黑的琴木上,襯顯得愈發鮮明,像是一件上好的藝術品。
&esp;&esp;她站在他身邊低頭,微風拂過時,便嗅見一絲淺淡的木香,若有若無,氣息乾淨而醇和,不是時下貴族男子流行的薰香。
&esp;&esp;一如他此刻的琴聲,淡如清風,雅若流雲。
&esp;&esp;連她走過來站了許久,也沒有驚動他分毫。男子依然眸光不動,垂目從容撫琴――輕摘、細剔、慢抹、柔撞,琴聲宛如石上泉聲山間流水,從他指間流瀉而出,亭子的飛簷上,已經悄然停落了數只鳥雀,鳴聲似相和。
&esp;&esp;一曲終止,男子雙手按上琴絃,才終於抬眸,看向一旁拍掌的女子。
&esp;&esp;“蘇夫子。”他淡淡看來,語調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esp;&esp;“是我。”蘇小昭點了點頭,“伯牙鼓琴遇知音,公子這一曲‘高山流水’,技藝實在高妙,我也不由和這鳥兒一樣,被琴音引來。”
&esp;&esp;然而不等他開口,她繼而又可惜搖了搖頭:“只可惜,細聽之下,卻發現公子琴音,不入我耳。”她嘆氣就要離開。
&esp;&esp;“放肆,公子琴技乃南宛國之首,你怎敢在此大放厥詞?”他身後的一名幕僚皺起眉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