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蘭年紀尚小,聽著明香這一番冷言冷語當下便紅了眼,她低低地應下,拿著袖子抹了抹眼:“明香姐姐,我曉得了。”
明香瞧著差不多了,便讓雙蘭自己下去休息等到了時辰再起來,她看也沒看下面臉色鐵青的梁際和幾個面面相覷的侍衛,冷笑著往房裡走去,不過是大少爺身邊的一個侍衛,也敢對著小姐發號施令,仗的誰的勢?大少爺?呵……
站在梁際不遠處的幾個侍衛見明香走了,暗暗對著梁際翻了個白眼,他們這些接小姐回府的除了梁際以外的都是相爺的人,這大少爺為了表現一下自己對大小姐的關懷,就讓自己的貼身侍衛梁際也同行了。
他們這些侍衛的等級也都不算低的,畢竟能被派來接相爺的心肝寶貝女兒的,想想也不可能是那些沒用的戰五渣,可這梁際一入隊伍就一副‘我是老大’的模樣,對著他們各種號令,他們心中哪能舒坦?大家都是相爺面前過了明路的人,你一個養子身邊的侍衛瞎擺什麼譜?
一大早就被叫起來的侍衛們心中搖了搖頭,大少爺為人倒還不錯,可就是眼光不怎麼好,瞧瞧這貼身侍衛,可真真是如明香姑娘說的,心比天高呢,至於是不是命比紙薄,他們就且看著吧。
梁際被侍衛們絲毫不加掩飾的目光來來去去瞧了許久,他冷冷地瞪了他們一眼,壓下心中怒火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這大小姐的脾氣越發嬌蠻不講道理了,他回去非得給大少爺好好說道說道不可!
被怒瞪了的侍衛們聳了聳肩,絲毫不在意他那含著威脅的目光,他們的主子是相爺,又不是大少爺,誰怕你呢?
盛清清本是假寐,結果又不受控制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直到明香輕聲低喚她才打著呵欠起身,梳洗過後簡單地用了點兒粥水,這才出了客棧準備啟程。
盛清清面無表情,雖然她面色有些蒼白又帶著天生的柔意,看起來也沒什麼威懾力,但是也能叫諸人清楚地知道她心情不怎麼好就對了。
“張侍衛,等一會兒若是到了禹城且叫馬車停停,我要購置些東西。”盛清清被明香半扶著目不斜視地從梁際身邊路過,對著立在另一邊的侍衛柔聲吩咐道。
那位姓張的侍衛應下,眾人一致地忽視了大喇喇站在那兒的梁際,各自整理了一番開始上路。梁際騎上馬,差點兒把手中的劍鞘給捏碎了。
禹城產玉器,丞相夫人沒別的愛好就喜玉簪,盛清清在禹城逛了一圈兒,選了個蝴蝶碧玉簪,倒不是說有多珍貴,也就當一份心意了,至於丞相爹,她給準備的是從一隻小妖那兒得來的前朝畫聖的千山圖,丞相是個讀書人,在原身的記憶,她爹對於書畫之類的東西是極為感興趣的。
盛清清心中其實有些忐忑,雖不是本意,但她到底不是他們的女兒,多多少少有些心虛和愧疚,因得如此,接下來的一段路她整個人都懨懨的。
因為在禹城耽誤了一會兒,等到了丞相府的大門口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之時了。
馬車剛剛停下,外面便傳來雙蘭的聲音,明香小心地將檬星星遞給外面的明香,自己走至門口,半彎著腰掀起青色的車簾子,心情極好地輕聲道:“小姐,該下馬車了。”
盛清清看了一下自己的著裝,確定沒什麼大的失禮之處這才順著明香話起身,她從馬車中出來剛巧有微風迎面,傍晚的風退了些熱度,輕拂在臉上帶著幾分涼意,雙眸微抬,便見七步高階之上漆紅木門大開,隱隱能望到了內里正中央的一條幹淨光白的石板路,定睛瞧了一會兒,她有些不安的心莫名稍定。
她立在馬車上遲遲不動,明香等人也不催促,只安安靜靜微低著頭等她動作,盛清清收回放遠的目光,又拉回到了門前。描金的丞相府三字牌匾高掛門扉之上,透著幾分官家宅院的大氣,大門兩邊立著幾個守門的侍衛,他們目光平直一動不動,又往前些臨近石階之處一前三後地立著四個婢女,四人皆是如雙蘭明香一般的雙丫髻,穿著淡色的襦裙。
盛清清大概地掃了一遍之後,搭著候立在馬車邊的小丫鬟的手踩著下馬凳緩緩地走了下來。
她尚未立穩,先時立在石階之上的四個婢女便快步地迎了上來,細細看來,最前面的那位婢女頭髮上綴了些飾物,對襟的上衣靠肩處也繡了些花樣,她臉上帶著笑,俯了俯身:“恭迎大小姐回府。”
盛清清抿著唇也微微笑了笑,這位是她母親丞相夫人林氏身邊的一等婢女,近年才提拔起來的,名叫三夏,林氏一度想要把這三夏送進養子盛洺展的院子裡去,因為這個,原身一直看三夏不怎麼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