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在暗處就像是一個偷窺狂,那個時候,南瑗在她眼裡都變的次要起來。
她能率先在人群裡看到那個年輕的公子,看著他在不慌不忙地舉步前行,她會在他給乞兒碗中扔下一塊銀子後,偷偷摸摸地學著他的樣子也在那破爛的碗中放下一塊模樣相似的碎銀。
一顆破碎而孤獨的心,在得到百年來唯一一縷溫暖後,便再也掙脫不開眷戀的牢籠。
可惜啊,他和南瑗……
他和南瑗待在屋子裡,她卻只能站在門口看著那扇緊閉的木門,她不能越界,不能叫南瑗發現她,否則……一切都完了。
她當時一顆心都漲的生疼,不知道為什麼,不懂的為何,左右難受的很就是了,她想啊,當初她如果把他攔在送玉坊外面就好了……就好了。
那樣的日子足足持續了一個月,突然有一天南瑗離開了送玉坊,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突然又去了何處。
“她去找珩和了。”
南瑗是個異常記仇的人,她還記得她到人間界來為的是什麼,她為的不就是尋珩和實施報復嗎。恢復本貌在外頭浪蕩了一個多月,她自然是回去幹正事兒,到珩和麵前刷好感去了。
知道南瑗離開送玉坊,她一反常態地沒有跟上去,而是叫棠羽代替她去監視南瑗。
她留在送玉坊外,果不其然看見那年輕公子大步走進去,不過一會兒又茫然地走了出來,她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一個下午,走走停停。
連著幾日,他依舊興沖沖地往送玉坊去,然後不過一會兒又失落地走出來。
在那個秦州燈會的晚上,她做了一件叫她一輩子後悔的事。
她忍著滿腹的噁心,變幻成了南瑗的模樣。
她走過漫長燈街,站在他面前喚了一聲:“沈公子。”
他的驚喜,訝然,突然的怔愣,轉瞬的不解,最終的驚疑不定……一一在她面前閃現。
她聽見他不確定地喚了一聲:“玉泠姑娘?”
他看著她,口中喚的卻是別人的名兒。
本來,她只是想以南瑗的樣子出現在他的面前與他告個別,然後她和南瑗應該就會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裡了。
可是後來,她捨不得了。
他是個很溫柔的人,溫柔的足以叫她溺斃。她沉醉在她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夢裡,他沉醉在她給他編織的夢裡。
他娶了她,費了無數的力氣。
送玉坊的歌舞女成了榮氏女,榮氏女成了當朝太子妃,第二年便坐上了母儀天下的皇后位。
哪怕當時的她一直頂著南瑗的臉,她依舊覺得自己很幸福。
他會替她綰髮攏衣,會在雪天踏著漫天風雪踏進殿門,偷偷摸摸地縮排她的床榻。
他會替她畫眉作畫,會在狩獵的時候不顧禮儀與她同乘一騎,大大方方地帶著她在別人的注視下兜風。
那個時候,他們之間從來容不下別人。
可是後來,就變了。
他赤誠的瞳眸變的複雜,他看著她的目光含蓄很沉默。
她知道,他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在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發現了那個秘密。
他不說,她也不說。
他們由一對天下皆知的恩愛夫妻,成了相敬如賓不相睹的客氣人。
他是威嚴沉穩的廟宇帝王,她高坐後位的端莊皇后。
再不是當初的模樣。
他們兩人之間突然築起了一道無形的牆。
她與她母親一樣,遍嘗苦果。
“你知道……我啊,有多喜歡你嗎……”
北鈺看著他那被白色方帕矇住的臉,終是在他看不見的時候低下了這一個晚上一直高抬著的頭顱。
她緩緩地伏在他身上,雙手輕放在他的胸膛,眸中蓄著淚,水霧迷漫了雙眼,她沒叫眼淚掉下來。
她北鈺從來不會哭,哭有什麼用?
又不會有人來心疼她。
她隔著那塊被她珍藏多年的方巾,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不曾觸及的吻,又在他雙唇的位置做著如上一般的動作,她沒有碰到他,至始至終隔著那麼一寸的距離。
“此去無期,各自珍重吧。”她喃喃道。
“北鈺……”
他又要說話,北鈺又打斷了他:“明日我的毅兒就會坐上你的位置,你就安安心心的做個太上皇吧,你看……我都幫你把盛蔚蔚弄進來了,她和南瑗還是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