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老闆娘忙碌的背影喊:“老闆娘,再來一籠包子,一碗餛飩。”
“春妮,最近怎麼樣啊?”龐新枝坐下後徑直給自己把水杯加了茶水,又後來者居主人地給他們兩個續滿杯。
“就那樣,上課,畫畫,勤工儉學。”
後面四個字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到省輕工學院讀書後,為了不讓自己像錐子一樣戳出來,她就將自己包裝成了一個“家境普通、甚至較為拮据”的普通女孩,但在老劉和龐新枝面前說“勤工儉學”,就有了反諷的意味。
老劉那雙明察秋毫的大眼睛就是一對心理x光機,早就將她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了,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龐新枝卻睜圓了一雙看似迷茫,實則探究的眼睛。
“林阿姨和葛叔叔這是要幹嘛?要不要我和我爸說說,讓他出面干預一下。”
她這話是真心實意的,不帶半點水分。龐新枝的父親一直是葛國貞和林竹玉的座上客。接下縣印刷廠後,他們又把他請了去,根據他的指點在大門對著的那塊空地上造了座假山,說這樣可以阻擋邪氣,留住財運。
果然如他所言,廠子改制重組後運轉一切正常,業務量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所以龐先生在葛國貞夫婦心目中的地位絕對是重量級的。
“不用了,謝謝,快吃吧。這種灌湯包子需要趁熱吃,裡面和進去了皮凍,涼了裡凍到一塊就不好吃了。”
她夾起一個包子放進了龐新枝的小碟子裡。
“呀,好吃……”龐新枝顯然是吃過開封灌湯包的,熟練地拿起吸管吸溜著裡面的湯汁。
老劉夾起一個放進了葛新枝的碟子裡:“你也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見他克隆了自己的話,春妮不由噗嗤一下笑也聲來。他跟著也笑了起來。
兩人這一笑看在龐新枝眼裡就成了秘密接頭的暗號,而她卻沒有掌握其中的密碼。對於他們而言,她是個外人。
她要為自己爭取利益,盯著老劉問:“不是說好一起回來的嗎,怎麼自己先走了?揹著我偷偷行動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嗎?”
她開始宣誓某種主權。
老劉的拳頭猛然拳緊了。倘若她不是女生的話,他毫不客氣就趕她走了。
多年的兄弟早已形成了某種心靈共契,葛春妮感受到了他的怒氣,拿腳輕輕踢了他一下。
她笑吟吟地拿起醋壺,給龐新枝的醋盞裡倒了些醋:“蘸著醋吃味道會更好。”
她在提醒龐新枝的行為不當。她的臉騰的一下子紅成了煮熟的大蝦,開始悶頭吃飯,不敢再作妖。
……
從包子店出來,天上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
晶瑩、剔透、白燦燦的一小粒一小粒的雪,像剛墜落時便被凝住的一滴水珠,鍥而不捨地從萬米高空向下做拋物線運動。
樹木和建築已被戴上了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雪帽子。
葛春妮隨意地將棉猴的帽子捂到了頭上,調皮地伸手隨意撥弄著路邊冬青白色的雪帽子,看著它們在手中破碎,化雪於水後,嘴角微微向上翹了起來。
寬大普通的像一粒巨型灰塵的棉衣,竟讓她穿出了“寶琴踏雪尋梅”的優雅和生動,老劉不由呆住了,眼睛熱烈地追逐著她。
那目光太過明亮灼燒,在昏暗的燈光下像午夜裡的篝火,讓人產生了恨不能飛撲火的舉動,連從他面前滑過的雪花都被融化了
龐新枝恨不得變成巨型盾牌,擋住葛春妮,或自己變成葛春妮。
她今晚住在親戚家,坐10路公交車能到。剛才路過公交站時恰好10路車進站,可她沒有走,堅持先送葛春妮回學校。
因為老劉住在他姐夫的朋友那裡,一會兒送葛春妮回去後,他們還可以一起走一段路。更重要的,她必須監督著老劉和葛春妮不能有獨自相處的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