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得一下子將筷子放到了桌子上:“我說忘了啥事呢,春妮這死丫頭,都什
麼時候了還不回來,家裡亂成了這樣,她不在家待著,亂跑啥呀……”她說著又抄起了筷子:“咱們先吃,不等她了。”
“媽,我三姐這次不知道考的咋樣?”葛似錦問。
“媽,今天的菠菜燒豆腐不錯,你嚐嚐。”葛夏妮夾起一塊豆腐放進林竹玉碗裡。
“媽,你不是愛吃小魚肝嗎?我妹的男朋友出差回來捎了兩瓶罐頭,您嚐嚐。”馮春生端起那盤魚肝放到了林竹玉面前。
“媽,我三姐——”葛似錦叫。
“吃飯的時候少說話……”林竹玉煩躁的擺擺手。今天發生的事情漿糊一樣把她的大腦灌死了,沒有空間去思考別的。
雖然這個“別的”是她的親生女兒。
……
去北京前,老劉答應班主任老蔡,參加美術校考不會耽誤文化課成績。他果然說到做到,模擬考試依舊霸佔著理科全年級第一名的寶座。
葛春妮位居班級第十一名,比之前退了一名。
這期間,他們先後收到了三張美術校考過線通知,北京一張,省城兩張。
大課間,老劉在操場上大赦赦地攔住了葛春妮。
“幹嘛?”她沒好氣地問,餘光打量著來來往往的人。
“表揚一下,離家出走這麼多天你文化課竟然沒落下,高考發揮正常的話,首都聚就從夢想變成了現實。”
“呃……你說這幹嘛?”葛春妮警惕地左右看看,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選後,才鬆了口氣。
“就想和你……談談理想啊。”他說的理直氣壯。
“可我不想和你談。”好像有可疑目標接近了,葛春妮扭頭就跑。
“春妮,我們一定可以考去北京的!!”老劉雙手呈喇叭狀,發出的聲音卻只有耳邊的風和他自己聽得見。
“你們的美術都過線了嗎?”龐新枝的聲音響起。
她進入理科班後,就如願以償地遠離了葛春妮,內心卻不由自主地關注著她,但不敢走近她。
葛春妮出車禍的時候她擔心地要死,特意跑去看望她,可隔窗看到閻紅杏後,腿就不受控制地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迎風狂逃了二里地。
“嗯。”老劉轉身看是她,從鼻孔裡飄出來一個字,轉身跑了。
操場上已經響徹著“第十套廣播體操現在開始”的廣播聲,各班人馬迅速朝自己班級的位置集結。
龐新枝望著老劉和葛春妮的背影,甜甜地笑了,第一次大著膽子不參加做操,朝西牆跟的廁所跑去。
她有點內急,不想憋到體操結束後和大家搶坑蹲。
龐新枝進去後,在最外面的坑位蹲了下來。
伴隨著一股濃重的便秘臭味,裡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龐新枝被嗆得打了個擺子,使勁掩住鼻口才不至於暈過去。
“聽說藝考的成績下來了……”
“是啊,葛小姐不知道考的怎麼樣?”
“就她那二兩輕骨頭,要是過了線,還不得拿著大喇叭吆喝啊。”
“也是,那就是沒過嘍。”
一陣吭吭哧哧的用力聲,對話暫時停頓了幾秒鐘。
“噗通”一聲屎入茅坑後,嚼舌頭的聲音又開始了:“嘻嘻,她和劉向陽相聚北京的夢想看來要破滅了。”
“她夢劉向陽,劉向陽可不夢她。資產階級小姐還想找工人階級,做夢吧。”
……
這是龐新枝最恐懼的兩個聲音,她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再握緊,對葛春妮的愧疚颶風般越來越猛,最終衝破了頭腦的束縛,爆了。
她提起褲子衝了過去。
“你們的美夢可以醒醒了,春妮的美術過線了!”
閻紅杏和王麗麗對視一眼,四隻眼睛片後面先後飛出了問號、歎號,和意味深長的省略號。
閻紅杏很快反應過來,用手紙自潔完畢,笑眯眯地從蹲位上站起來,繫好皮帶走向龐新枝。
龐新枝像醉酒後被人拿冰水兜頭澆下,猛地清醒過來,不由自主地朝後退去。
“新枝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我,我……我不知道……”龐新枝結巴了,雙腳再次背叛了大腦,自行求生逃命去了。
閻紅杏看著王麗麗:“這事真的假的啊?”
王麗麗不屑地撇撇嘴:“八成假的,若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