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壯道:“你資質如此之差,便連悟氣都要一年之久,又怎會過得去萬劍山,不是投機取巧又是什麼!”
吳正暗自尋思:在那石洞之中,自己曾立誓不將此事道出,若是交代了猿兄,自然便扯出了石洞一事。
吳正雖心中有氣,卻也啞口無言,知是再也開脫不得,不禁厭恨起了自己,到頭來竟和崔師兄殊無二致,眼下,又有何面目指責他人。
崔大壯見吳正默不作聲,臉色便如平靜湖面起了漣漪一般,他直起身子,驚道:“不會真的被我猜中了吧,你小子也是投機取巧過來的?”
吳正聽後更是一愣,驚訝道:“難不成······難不成······你萬劍山也是使的那些伎倆!”
崔大壯道:“萬劍山兇險迭出,如何使用絲線,我當時用的方法自然也就高明許多了。”
吳正尋思,莫非崔師兄也是依仗白猿之力渡過的難關,遂好奇問道:“那······那你是如何過的萬劍山?”
崔大壯悠然自得地道:“我事先便已知曉,那萬劍山中最為兇險的乃是劍山白猿,因此提前備好了一張獸皮,自進入了雲杉林谷,我便神鬼不覺地披在了身上,因此一路行來如履平地,斷然再也沒了一絲兇險。”
吳正聽後雙眼發直,下巴都要垂到了地上,沒想到這位崔師兄雖其貌不揚,卻是頭腦機伶得緊,然只一門心思花在了偶變投隙,偷懶閒散之上,未免浪費了一身好資質,如若換與自己,不知修行能省去多少精力!
吳正再將崔大壯上下打量,覺此人當真從內而外俱透露著不實二字,身材矮小,其名卻曰大壯,舉手投足雖彰顯顧盼自得之態,卻盡是沽名釣譽而無真才實幹。
崔大壯見吳正凝望著自己,不禁道:“師兄我對你可是真心實意,上次你去萬劍山之前,我便欲如實相告此法,怎奈你絲毫不感興趣。”
吳正聽後心生暖意,自忖道:這位崔師兄為人雖無進取之心,但對待自己也算歸誠,反倒比同門幾位師兄弟尤顯親切,只是自己切莫被他這一身頹喪之氣感染了才是。
吳正道:“崔師兄好意吳正心領了,只因我身兼大仇,容不得投機取巧,這行先告辭了。”
說著復又折回竹徑,近而向松林行了出去,卻是崔大壯望著吳正兀自隱去的背影,不禁罵道:“蠢材!為何如此執念,若我整日將尋仇掛在嘴邊,豈不要與天下人為敵!”
吳正來至劍門松林,找得一棵粗壯松樹,對幹而坐,雙眼圓睜,深深吸上一口氣息,心中了卻雜念。
他聚精會神,緩緩思過師父所授悟氣之法,依法施為,頓覺神色舒爽,再慢慢調整氣門,吐納漸近無聲。
周身,有清風入懷,頭頂,有松枝搖曳,耳廓,有窸窣聲起,吳正認真感知著一切,漸入佳境,恍若周遭一切都變得緩慢了起來,靜止了起來。
神馳之際,時光飛逝,一天時間眨眼即過,直至傍晚時分,吳正仍自端坐松前,不知疲倦,不知飢渴,竟有辟穀修仙之狀。
倏然,風過留痕,一枚松針悄然墜下,吳正雙眉一凝,立時察覺到了松針之存在。
下一刻,目光倏如疾電一般凝去,但見那枚松針於風中悠悠盪落,好似越來越慢,越來越柔,吳正隱約能發見清風托起松針,向著大地,緩緩輸送。
吳正心中一顫,好似感悟到了什麼,體內脈搏驟熱,有內力源源而出,近而與身前清風糅合。
微微發勁,只見那松針竟奇蹟般地折了個方向,衝起松幹飛了上去。
松針入幹,無聲無息,好似一切均與往日無異,卻又與往日大異其趣。
吳正哇地一聲驚叫而起,於松林中歡呼雀躍,雙手盡情揮舞,道:“成了!成了!我悟氣成了!哈哈哈!哈哈哈!”
吳正再是湊至松幹,不住盯凝那枚松針,見其竟沒入樹皮三分之一有餘,吳正仍如做夢,回想方才情形,更有脫胎換骨一般感受。
吳正拔出松針,仔細把看,道:“時隔一年之久,我終於悟氣有成了,若是將此訊息告知師父和諸位師兄弟,他們必然也不可置信吧!”
吳正轉念再是一想,又道:“對啊,耗費一年功夫方始練就悟氣,又有什麼可開心的,師兄弟們早就習練七十二式御劍訣了,吳正啊吳正,你當真沒出息得緊!”
吳正抬頭仰望天色,日作西傾,天際流彩,劍門寶氣氤氳,直令人心曠神怡。
悟氣已成,吳正欣然而返,行出劍門竹林,忽見遠處人行絡繹,且盡是俗家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