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噩之間,只覺崖壁呼呼直向天空掠去,片刻後,更有枝冠閃現身際。
便在這瞬,吳正不禁心想:如此看來已是到了地面,這下我必然殞命於此了!
吳正腦海中,竟浮現出了母親和阿嬌身影。
周遭先是一陣呼啦啦碎響,而後是一聲噗通巨響,吳正落勢極快,一頭撞在車廂之上,雙眼一黑,便是昏死了過去。
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吳正覺四肢冰涼,眉頭一蹙,幡然醒轉過來。
睜眼來看,只見自己正趴在一片山澗溪流之中,溪水湛然,清涼無比,四下樹深陰翳,清幽靜謐。
吳正抬頭望去,見頭頂乃是一棵參天巨樹,車廂絞纏於樹冠之間,因此沒得落下,卻是那駿馬卡在樹梢,好似早已沒了氣息,吳正見狀心中不勝悲憫。
吳正道:“若不是這馬兒,我早就斃了命,如此說來,它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馬了!”
吳正雙手合十,緊閉雙眼,向其虔誠鞠了幾躬,下一刻,精神大振,轉身向後,大聲呼喚起了福伯,更於林間搜尋不止。
卻是剛跨出幾步,雙腿遽有刺痛傳來,低頭去瞧,見其上血口密佈,鮮血淋漓,顯然乃是墜落時劃傷。
吳正懸念福伯,遂強忍傷痛,繼續於林中尋覓,只見周遭樹木參天,蓊鬱蔽日,更有啾啾鳥鳴此起彼伏,卻哪裡有福伯影蹤,吳正於心間不停禱祝,只盼福伯能安然無恙。
又是尋出一刻,終是在前方五十米處發見福伯屍首,只見其血肉模糊,身斷數截,吳正悲從中來,跪倒在地嗚呼痛哭。
自吳正記事起,福伯便在吳府為僕,他為人和藹,與主積信,對吳正也是慈祥寬厚,如同爺爺一般,時日一久,吳正自然也與其有了深情,是以眼下見福伯慘死,心痛而無以復加。
吳正直是哭了良久方才止歇,而後,自一旁找來幾根木棍,耗費半個時辰,於地上挖出一兩尺深坑,撿起福伯零碎屍首安葬進了坑中。
吳正跪拜在地,澀聲道:“福伯,你失身墜崖,雖然不是被我所害,但此事卻是因我而起,倘若我沒去劍門,你自然不會遭此劫難,吳正對不起你啊!”
吳正稽顙磕頭,淚流面面,繼續道:“福伯,你對我吳府忠誠,我理應將你屍首送回吳昌城,只因當下我被困這深山野林,著實也沒了方向,更不知如何才能回得吳昌城,唯有草草將你藏於此處,還望福伯鑑諒!”
吳正再是磕了幾個響頭,緩緩直起身子,不捨地道:“福伯,我這就要去了,您一個人多多保重啊!”
言畢,仍不願離去,眼中盡是留戀,下一刻,他心中一橫,終轉身行去了叢林深處。
卻是行不得幾米,遙望四下,不覺迷茫無主,只見這裡林海遼闊,蔥鬱高深,四下岑陵聳立,怪石嶙峋,要取道何處著實不知。
吳正抬頭望向頭頂懸崖,道:“我循著崖間窄道走總歸沒錯,或許日落之前便能趕到劍門。”
甫一定念,吳正起身便走,初始之時,尚可摸沿山體徐行,走出沒得幾里,這山谷之中便是沒了出路,吳正如坐困愁城,似無頭蒼蠅,於密林之中亂衝亂撞,總是不得出路。
一眨眼便是過去半日光景,吳正腹飢難禁,僅有之乾糧還落在了車廂之中,車廂懸在巨樹之上,他自然不敢上去去取,無可如何之下便擬四下尋些果腹之物。
這片山壑人煙鮮至,叢林異常莽蒼,吳正不消多久便尋到了一棵果樹,那野果個個通紅,如雞蛋大小,雖是不知什麼品種,但吃起來也異常酸甜多汁。
吳正眨眼功夫便吃了不下十個,最後,頗為自足地摸了摸肚子,心想如何也再吃不下了,便準備繼續上路,臨行前,又揣了七八個果子在懷,以資晚飯食用。
吳正繼續于山壑中摸索,一個時辰後,終是在那如屏障般的山體之上尋得一處窄縫,這窄縫僅有兩尺之寬,猶如絲線割就,遠處來瞧,如何也難察覓。
吳正側起身子,順著窄縫小心前行,待行至一半,直覺縫中黢黑,猶如黃昏過後之黑夜,再是行出幾十餘米,光線漸亮,前方豁然開朗。
吳正加快腳步走出窄道,張眼眺望,心中不禁一沉,只見遠處仍是油綠之密林,一眼望不到邊際,西汜之處,矗立一座奇峰。
吳正黯然道:“這要何時才能走將出去,自己不會困死在這片山林之中吧!”
啪地一聲脆響傳出,吳正伸手便是扇在了臉上,想:“我又在說這些喪氣話,祠堂中,自己可是親口答應父親,不報吳家深仇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