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之下,汴河波光粼粼,駘蕩舒緩,兩岸人聲漸起,清冷不再,卻是河邊,一婦人身材婀娜,信步走來,眾夥計見狀各個面生驚悉,忙沉下頭去幹起了苦力。
待那婦人近來,吳正恂恂回道:“二孃來了!”
吳少奶奶道:“我自然是要來的,不然怎知你有沒有將老爺吩咐當作了耳旁風!”
吳正憨然一笑,立將兩個麻袋扛在了肩頭,道:“沒有!沒有!”
說著已是疾走去了遠處,心中不禁在想:今早,倘若不是下人來喚,我當真要睡到了天亮,待那時候,可真將父親的話當作了耳旁風!
吳少奶奶見吳正離去,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而後轉向勞工那處,大聲道:“你們都聽清楚了,大少爺昨日怠工,老爺刻意罰他苦力,你們誰也不許幫他,倘若被我發見,直接扣除月給!”
此話一出,眾勞工唯唯以應,關照完畢,吳少奶奶折身走回了吳府。
眾人見她遠去,便向吳正竊竊喚道:“大少爺!大少爺!”
吳正回過頭去,不明所以道:“怎麼了?”
一人道:“大少爺,你放慢些步子!”
另一人道:“對啊,如此俺們既是分擔了你的苦力,你也算踐行了老爺的懲罰!”
旁邊那人道:“對啊,二少奶奶也就發現不了了!”
大少奶奶處事寬仁,恩惠眾人,二少奶奶尖酸刻薄,罰嚴賞吝,是以眾勞工時時不惦念著大少奶奶之遺澤,再加吳正愷悌易近,往日裡不少為大夥分力擔苦,私下更深得下人們歡心。
吳正道:“大夥好意吳正心領了,可父親罰我做事,豈有連累你們的道理,我禁受得住!”
說著又扛起兩袋粳稻,向著塌房外走了出去,眾人見狀書空咄咄,只嘆這大少爺性格太過實在。
吳府這處,吳少奶奶堪堪入門,一婢女迎面趕來,道:“少奶奶,吳師傅已經到了,眼下和二少爺正去了操練場。”
吳少奶奶微微點頭,而後轉向操練場過去,來至場中,只見四下寬闊,器械俱全,乃是吳家刻意為練拳習武而設的場子。
操練場正中,立有幾個實木巨樁,巨樁一旁,一青年男子偉岸清俊,挺肩進步,發力有聲。
青年男子身後,另有一虎背熊腰之男子,他負手而立,此刻見吳少奶奶近前,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少奶奶來了!”
聽聞這話,那青年男子當即停下身來,回頭喚了聲娘,吳少奶奶道:“吳教頭,明兒最近可有偷懶?”
那壯漢爽朗回道:“明兒天資聰慧,且又勤修不輟,頗得我吳書恩之喜愛,偷懶是斷然沒有的事!”
吳少奶奶其心大悅,當即取出一錠銀子,塞在了吳書恩手中,吳書恩面有疑竇,道:“少奶奶這是何意?”
吳少奶奶道:“菲禮微薄,不成敬意,乃是感激吳教頭這一年又半載裡,對明兒的恂恂栽培。”
吳書恩道:“少奶奶客氣了,吳老爺既然聘我為西席,這些豈不是份內之事。”
吳少奶奶微微一笑,道:“這我自然知道,可在吳正身上,吳教頭一貫點卯便是了!”
吳書恩心領神會,道:“少奶奶大可放心,這關竅我只傳授明兒一人,如今,吳正仍是初窺堂奧,舉步不前,八極拳還停留在第一招,與明兒實有天壤之別啊!”
吳少奶奶道:“這便最好不過,且我時常練功之時藉由支離吳正,他想以勤補拙,也是沒有這個機會的!”
吳明聽後面有哂然,道:“娘未免太瞧得起他了,即令師父公平相授,只怕他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榆木之人,不足為慮!”
吳少奶奶道:“娘謹小慎微,不也是為了你好嗎。”
一旁吳書恩道:“明兒此話並非大言炎炎,那吳正資質魯鈍,著實世之罕見,我每每傳授口訣,明兒過目便能不忘,卻是他花費數月,竟也不能淹通,由此可見,他並非是習武之才!”
吳少奶奶道:“有吳教頭這話我就放心了,那蹄子生下的崽種,諒必也不會有什麼出息!”
吳書恩面色忽而一沉,囁嚅道:“只是······”
吳少奶奶道:“只是什麼?”
吳書恩道:“只是我有要事在身,今日或許是輔佐明兒的最後一天了。”
吳明聽後頗為震驚,惻然道:“可是徒兒批逆了師父,好端端的師父為何要舍徒兒而去啊!”
吳書恩喟然嘆道:“哎,此事說來話長,我早年曾師承焦作月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