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暫停下手中刻刀,起身前往博古架那處,自錦盒取出一枚鑰匙。
道:“驚雷訣自第五式起,每一式都要勝過前一式數倍之難,我龍門極寒冰窟由北極之地巨冰砌就,內中寒氣凜冽,直逼心肺,凡人進入,必得運功護體,增溫禦寒。”
“是以洞中練功,內力損耗便是洞外數倍,成效自也勝出洞外數倍,這便是極寒冰窟的鑰匙,從今起,你便去那處修煉功法吧。”
此言一出,薛溢才精神大振。
上前接過鑰匙,道:“孩兒必然不辜負父親厚望!”
薛暫遙望窗外天色,見日昃西離,不久將黑。
道:“才兒,這幾日你舟車勞頓,疲憊不堪,便早些回去歇息,讓下人好生伺候著。”
薛溢才當真受寵若驚,不知為何,他只覺得此次歸來,父親對他大有改觀,言談舉止也盡流露關愛之意。
薛溢才鄭重地道了聲是,便離開了震龍閣。
走出不遠,將那鑰匙承在掌心把細觀看,霞光下,匙柄金燦流光,如若金塑,薛溢才如獲至寶而愛不釋手。
卻是下一刻,忽又聯想起了龍波音功一事。
面色立顯委頓,尋思:當年,父親為何要磨平龍波音功秘籍呢?
苦思無果,只得作罷,不消片刻,薛溢才身影已是消失在了迴廊盡頭。
榮雲這處,秦師爺帶他引見衣食起居各處,更熱心為他講解龍門地形。
交代停妥,天色已黑,秦師爺也便退回了自己住處。
飯後,榮雲走回自己住所,見皓月當空,繁星點點,突然起了雅興,便在四下閒逛起來。
只見左邸宅院眾多,且每處都有花園相隔,園中月門穿插,假山落座,亭榭相望,竹依清河,風景可謂閒雅別緻。
可他山中呆過整年,何種風花雪月不曾見過,繞過幾圈便覺老沒意思,轉身折回了自己宅院。
偌大庭院僅榮雲一人居住,清幽之所更增寂寞。
榮雲孤立門前,望著手中白色手絹睹物思人。
心中不禁在想:離別之時,曦瑤深陷悲痛無法自拔,此刻可有好轉,眼下又在作些什麼,亦如我這般,夜不能寐,黯然傷神?
夜風徐來,涼意沁心,高處不勝寒,竟比補丁村更顯冷清。
榮雲不便耽在這裡,轉身踱入己屋。
手帕收回懷中,卻在這時,恰是碰到一堅硬之物。
榮雲心生好奇,取出來看,竟是一枚令牌,正是龍紋模樣。
榮雲恍然大悟,這令牌喚作‘龍門令’,乃是秦師爺臨走之際親手交之於他。
龍門軍武肅整,守備森嚴,日常出入,必須有龍門令方可。
雖只一面令牌,卻也因人而異,龍門門主及家眷以下,龍門令皆由青銅鑄就。
其上則是和闐美玉質地,只是模樣如出一轍,這也便是薛溢才腰間玉佩由來。
榮雲翼翼收回令牌,心道:如今既已入了龍門,便有了打探身世之機,時不我待,明日便即著手。
想到這處,榮雲躺下床去也就睡了。
斗轉星移,玉漏無息,夜半時分,榮雲劍眉緊鎖,細汗滿額。
輾轉之際,夢中彷彿現一昏黑屋舍,其內坐有一位老者。
那人背影清癯,反覆念道:荼蘼單枝一花開,尤教長悲為離人。
而後,又現一慘白人臉,樣貌不明,卻與榮雲眼前晃來晃去,縈繞不散。
再後來,榮雲又彷彿置身山林之間。
月色下,高草中,曦瑤欷歔悲泣,不能自已。
榮雲輕拍曦瑤後背,曦瑤猛然轉身,卻見她淚如鮮血,直衝著榮雲獰笑!
榮雲頓時驚醒,再也沒了一絲睏意。
他抹去額頭細汗,俯望地板,見月光透窗,如照霜雪,心中竟說不出地煩亂。
這一晚,榮雲睡得極不踏實,現下渾身俱不自在,只道初臨此地,起居不慣所致。
榮雲索性推門而出,落坐庭除之上,琢磨起了夢中細節,反覆思量之餘,也無半點收穫。
抬頭間,已見日出東方,朝霞如錦,近乎伸手可摘。
飯後,再回住處,歇過半日,也無一人上門。
昨日尚有秦師爺引領,今日也不知他去了何處,薛溢才更是不見影蹤。
榮雲初入龍門,無瑣事羈身,當真如世外散人一般清閒。
榮雲心想,既然如此清閒,我不如四處走走打探身世